時間長河,像一個長方體盒子。但,上方開口。
先前之所以沒有將其認出,是沒有想到,有人會將它倒放做船。
與千骨女帝一起進入妖龕,空間立即迅速擴展和拉伸,一瞬間增長了無數萬倍。
本是只有數百丈長,現在卻是不知長達多少萬。
池孔樂環顧四周,腳下是一片浩瀚無邊的神土。山峰高聳險峻,大河流淌轟鳴,物質強度極高,是勝過天庭的位面陸土。
以神念探查,找不到邊際,被陣法銘紋所阻。
天空是圓形,乃文明彀環。
荒月懸空,散發星一樣明亮的光華,儼然是化為這片大地的陽。
「天圓地方,龕與彀皆為牢籠!女帝,在北澤長城外可是你們在窺視於我?」
池孔樂跟在千骨女帝身後,走在青竹與翠柳林中,向一座大湖行去。
「帝塵派遣你過北澤長城探查,太過冒險 了!」千骨女帝如此說道。
「總要有人去冒險,難道事事都父親親力親為?這天下,人人都該撐起一角,扛起屬於自己的責任。兇險和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去面對。」池孔樂灑脫而堅毅。前方。
人祖的蒼老聲音傳來:「說得好!人人持劍,劍便所向披靡。人人皆不懼兇險和死亡,戰星系才有一線生機。」
走出柳林,視野開闊。
池孔樂看見一棟三層高的湖邊小築,以青竹搭建,上方炊煙繚繚。
不見人祖身影。
但能嗅到飯菜的香味,久違的香味。
池孔樂目光望向黑暗而虛無的門窗,身姿挺拔,揚起雪白脖頸,無絲毫懼意:「先以危言聳聽以懾人,再徐徐圖之。人祖前輩的心機,用在孔樂一個晚輩身上,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張若塵派遣池孔樂過北澤長城前,將一切隱秘都告知於她,其中自然包括人祖或還在世的秘密。
因此池孔樂聽到人祖的聲音,才能鎮定自若,應對自如。
人祖從二樓竹門中走出,一襲寬大白袍,鶴髮童顏,仙氣飄飄,滿臉微笑:「你啊,詞鋒咄咄逼人,與紅塵是完全不一樣。紅塵面對老夫,是絕不會這般剛硬。來吧,不必一直緊繃神經,菜已經做好,與輕蟬一起嘗嘗。」
池孔樂不為之所動:「我們還是談正事好些,師祖邀請我登船,應該不止是吃一頓飯那簡單?是扣留做質,還是殺人滅口,不妨先說清楚。」
人祖雙目微微眯起,繼而嘆道:「我知你心中之敵意,但,無論你信不信,我們現在其實已經不是敵人,而是盟友。師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逃出戰斧座空洞,現在,外面的人進來了,出去的路自然也就被打通。」
「盟友?孔樂可不認為有資格做師祖的盟友。」
池孔樂始終戴著冰玉面具,哪怕面對的是差點毀滅整個宇宙的長生不死者,依舊保持絕對的冷靜。
人祖笑了笑:「想知道白霧的來源嗎?」池孔樂凝視著他。
「想知道,就先嘗嘗師祖親手做的飯菜,不然就涼了!"人祖轉身走了進去。
「走吧!」
千骨女帝輕聲如此說了一句,先一步走向湖邊小築。
池孔樂當然明白,人祖若要動手,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於是,與千骨女帝一起,登上小築二樓。
屋內,人祖坐在靠窗的桌邊,如同一位等待孫女歸來吃晚飯的慈祥老人,不見任何強者氣勢。
「老夫與輕蟬這不就要離開戰星系,將來不會再是你們的威脅。再說,你父親已經破境天始己終,師祖怕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人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道:「我與你父親從來都不是敵人,師祖是很希望他能夠與我一起打出戰斧座空洞,去外面闖出一片天地,也給了他選擇的機會。但,他不忍眾生湮滅,我們只能分道揚鑣,生死相向。」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是師祖心中執念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