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叫做宮,其實就是一座城樓塔,平日裡天朝的皇帝陛下們偶爾心血來潮會到這裡來視察一番京城民情,但是視野絕佳,這也是為什麼陸相爺和司承乾會選擇退往此處的原因。
司承乾闖進來的聲音極大,陸相原本腿上中了一箭,血流了不少,正是最難受的時候,見著他闖進來,只得有氣無力地抬眼看了他一眼:「殿下。」
司承乾焦躁地看著他道:「舅舅,您不是說了會有三藩王帶人過來勤王麼,如今一天一夜都要過去了,人影卻不曾多見一個!」
再如此拖下去,只怕就是所謂絕路一條!
陸相在一邊的書童伺候下喝了碗人參湯。精神頭足了點,神色很有些凝重:「說起來,確實也是本相太過相信那三蕃王,若是半路上,他們被九千歲的人招安了,恐怕……。」
他之前不見司承乾,就是不希望給他過多的壓力,但是看著天色都泛出白來了,帝都之外卻沒有任何動靜,如今他們退守此處,已然沒有了退路。
司承乾自然是知道陸相說的「恐怕」是什麼,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舅舅,您不是還有一萬五千守著秋山的人馬麼!」
陸相望著天邊,片刻,苦笑:「聽說靖國公領著家眷上了秋山。」
「國公爺素來與百里青那奸賊有仇,更是政敵,如何會幫著他對付咱們!」司承乾錯愕地睜大了眸子。
這一次行動,他們雖然有意拉攏靖國公,但是靖國公從半個月前開始閉門謝客,稱病不出,即使對外備軍,也是由世子爺西涼靖出面,這個西涼靖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一問三不知,若是問得他煩了,便也閉門謝客!但這也表明了靖國公府這個舉足輕重的砝碼並沒有因為貞敏郡主嫁給了百里青,而傾向了百里青。
既然如此,他們也不能苛求。
陸相冷笑,眼中閃過鄙夷和輕蔑:「靖國公就是個懦夫,當年能夠為了獨善其身而放棄藍翎,如今自然也做得出這种放棄自己女兒的事,不過,這一次,百里青恐怕是在秋山那裡還做了手腳,說不定逼得西涼無言那老賊也不得不動手,否則,咱們在秋山的人此刻也不會還沒有到!」
陸相目光望向了天邊,眼睛裡閃過一絲不甘與怨恨,隨後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木然,忽然一轉臉看向司承乾:「成大事者需要天時、地利、人和,若是此次敗在百里青那卑鄙小人的手上,我不過求一死罷了,太子殿下有何打算?!」
司承乾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血跡斑斑的盔甲,手上血跡斑斑的劍,依舊泛著寒光,從上面能清楚地照見自己的模樣,面色蒼白,眼下烏青,頭冠散亂,他望著劍上的自己輕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一種奇異的悽厲的氣息。
這是當年他第一次隨靖國公大軍出徵得勝回朝之後,父皇賞賜給他的戰國上古寶劍——沉今
他拿過一張綢帕仔細地擦拭過劍身,一邊幽幽道:「這把沉今劍跟了我不少年,它從一千年前誕生之日起,在戰場上也吞了不少敵人的命,如今吞了我的命,倒也算是再為它的傳奇添上一筆,吞過一國太子的血。」
司承乾面目沉靜,在知道了也許今日功敗垂成之後,他心中的焦躁卻平復了下來,如今百里青將他們圍困在這城牆之上,卻沒有下令圍殺,必有所圖,而他乃國之儲君,亦是天定的一國之君。
可殺不可辱!
窗外的朝陽漸漸升起,驅散了黑暗,但是這溫暖的、金黃的光芒卻宣告了他們的失敗。
已經是第二天了,九千強騎兵沒有任何消息,藩王大軍……更是沒有蹤影。
陸相看著司承乾,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也不知那神色是激動還是悲傷,最終他長嘆一聲,苦笑:「太子殿下,臣可死,殿下卻必須活!」
司承乾抬起臉看了陸相一眼,冷冷地道:「舅舅,您應該知道我絕對不是那種貪戀人世繁華之人,蠅營狗苟之輩,活著又有何意義?」
陸相忍著腿上的劇痛,一下子撐起了身子,伸手過來就一把抓住了司承乾,咬牙道:「太子爺,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