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等候後方兵馬陸續趕來。
剛才這一論追逃,雙方騎兵都拼盡了全力,自己還不覺什麼,但對後方步卒來說,卻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再加上他們一路還得有所警惕並對付那些零散逃出的遼兵,於是時間上又有所耗費。所以等主力終於趕到時,這天已再度放亮,一整夜都已過去了。
隨後,就是清點自身傷亡的悲傷時刻了。當具體數字出來時,就是秦敢的臉色也為之一變,他帶來的兵馬倒是傷亡不大,也就兩三百而已,可虎賁軍卻是元氣大傷。
本來五千眾的隊伍,現如今已剩下不到三千,而且這其中將士多半都帶了傷,個個疲憊不堪,連站都站不穩了。事實上,若非秦敢的援軍及時殺到,這一傷亡只會成倍增加,到那時現在遼軍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了。
而孫途,在得到這一殘酷數字時,又呆立了半晌。尤其是當知道趙炯光、楊嗣鳴兩將也死於亂軍之中,潘松則斷臂重傷,至今未醒的消息後,他更是握緊了佩刀刀柄,直作了幾次深呼吸後,才平復了心情。
這些將領雖非他的親信,卻也追隨他有段日子,對他言聽計從的軍中兄弟啊。而這一回,卻都戰死沙場,這種痛,一時自然無法消解。更何況,這樣的悲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只要雁門關那邊的援軍能夠按約定了的及時殺到,遼軍根本不可能對守在高處的虎賁軍造成這麼大的威脅,他們也不可能為了自救而搏命一衝啊……
倘若不是秦敢為了尋找遼軍不斷南下,並及時看到了那一股狼煙,只怕虎賁軍全軍都要葬身在那土丘之下,被那雁門關里的某人給生生坑死了。
這一刻,孫途心中已被憤恨與殺意所填滿,目光掃過身前那些帶傷將士,更已做出了決定——這個公道,自己一定要討回來!
所以當秦敢看著他問出:「不知孫將軍接下來有何打算?」時,他想都不想,就回道:「自然是先回雁門關了!」雁門關三字,他幾乎是從牙齒縫裡迸出來的。
「去雁門關稍作休整嗎?倒也是個良策,畢竟此處距離前線大營還有幾百里路程呢,而且我們不少將士都帶了傷,還有這些個俘虜。就去那裡!」秦敢當即就響應了這一說法,同時,又招手叫來一名親信:「你帶上幾個騎兵這就星夜回營,把此處大捷奏報童帥,讓他和前線將士可以安心。我將不日親自押送軍糧回去。」他到底還記掛著自己曾立下的軍令狀,此時算起來,明日就是十日之期了,倒算未曾違令。
「喏!」
「還有,」他說著又看了眼旁邊神色略有異樣的孫途:「再將越侯孫途率軍前來的消息報上去,也包括這次他麾下軍馬立功一事,不得有半點隱瞞。」雖是邊將,他也知道孫途與童貫間關係不淺,所以這點顏面自然該賣。
等那親信點了幾人一起策馬遠去,秦敢便又下令全軍暫且在這谷口歇息半日,然後再回去雁門關。對此,孫途倒也沒有其他看法,他和手下的虎賁軍將士也確實需要好好歇息一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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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正午時分,雁門關北邊城頭。
田伯元再一次登城北眺,眼中除了擔憂之外,更有著滿滿的愧疚與自責。
此時,那股直衝雲霄的煙柱早已消散,就跟從來不曾出現過那樣。但他卻知道,這一切的背後意味著什麼——恐怕孫將軍及所部兵馬已經在那邊折戟沉沙,敗亡於遼軍之手了吧。
作為曾與遼軍有過正面交鋒經驗的將領,他很清楚遼軍在關城之外對上宋軍時有著多大的優勢,哪怕是精銳邊軍都要吃虧,更別提那幾千從京城來的禁軍了。
而更叫他感到恐慌的是,這都過去五日了,前方竟無一人逃回來。這是不是意味著那一路宋軍真就全軍盡墨在了北邊的荒野之上?
那可是好幾千人啊,就因為自己的膽怯無能,還有那杜監軍的陰謀報復就全部戰死了?這幾日裡,他是食不知味,睡難安寢,幾乎時刻都想著跑到北邊城頭眺望,想看到孫途帶了敗軍逃回來。哪怕他們只回來幾百人也好啊,至少能讓他知道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