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轉過身,搖了搖頭,大咧咧道:「瑞王不在這裡,想必是被我氣走了。」
王芳不由心想:「喲,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秦小竺便下了台階走回來,扯著二人道:「走吧走吧,那老頭臉那麼臭,本就沒什麼好見的,這衙署里也陰森。」
「那咱這就走吧?」對王芳而言,反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了宗人府,秦小竺揮了揮身便轉身而去,極有幾分瀟灑模樣。
那邊王芳帶著王笑回宮復命,她卻是繞了一圈,尋了個僻靜無人處,又悄悄翻回了宗人府……
延光帝並未再接見王笑。
王笑在乾清宮外跪了小半個時辰,方才被打發去慈寧宮接了自己的媳婦回家。
出了宮上了馬車,這次事便終於算是塵埃落定。
車廂上,淳寧與王笑並坐了一會,忍不住偏過頭道:「夫君好厲害的手段。」
「是吧?我也覺得。」
沒想到王笑並不謙虛,一幅深以為然的表情。
淳寧微微失笑,又道:「平日觀夫君氣定神情,毫無憚精竭慮之感,卻是何時布下的計略?」
「非我一人定計。」王笑道:「大哥、二哥、還有……還有我,在放走阮洽之前便埋好了伏筆。那胡三兒是嘉寧伯的人,二哥早已查出來,正好將計就計。」
「那我們接下來要對付薛家?」淳寧道。
薛家是太子一黨,自是死敵。
淳寧便思忖著以錦衣衛抄嘉寧伯府的可能性與利弊。
若事能成,一則,太子與自己這邊的聲勢此消彼長;二則,能影響皇父的觀感;三則,若留下一筆錢糧,壯大錦衣衛。另外,衍弟封王開府後也需要養些私兵……
王笑卻是搖了搖頭:「不著急,薛家鄭黨會對付。接下來的當務之急,還是引導朝庭治疫。」
淳寧一愣。
她捋了捋頭髮,心中微微有些慚愧。
過了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夫君似乎對權勢不太上心?」
「嗯?」王笑有些不解。
「自古官場中,首先要考慮的往往都是自己的勢力,謀劃自己能有多大權,手底下有多少人。」淳寧斟酌著說道:「但夫君似乎是真的不在乎這些?」
說到這裡,她有些猶豫,卻還是咬了咬唇,接著道:「夫君說要治疫,其實所有人都是不太相信的,都是認為你想藉此邀名,藉此謀權,或藉此立身。」
「為何不信?」王笑有些訝異:「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要為上位者,所學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將人當成數字。一州一縣有多少人是數字,這些人該繳多少稅是數字。這朝堂中,為瘟疫高聲疾呼者並非沒有,就好像每次有災情,旱也好澇也好,總有人哭。但他們哭並非是純粹的哭,是想讓父皇看到他們在哭,他們想讓父皇看到他們的數字,我這一州死的人比你那一州少。數字越好,權越高。」
「文官如此,武將亦是如此。戰敗死多少人,戰勝又殺多少人。殺良冒功是為此,吃空餉喝兵血是為此。越好看的數字,便可以要越多的餉。招越多的私兵,勢越大。說來或許不好聽,但朝庭向來便是如此。」
王笑微微苦笑,問道:「娘子覺得我也應該那樣嗎?」
「我亦不喜那般。」淳寧想了想,道:「但手中權勢越大,能為這楚朝做的越多,不是嗎?」
「父皇權勢大吧?」王笑道:「鄭元化、盧正初、左經綸權勢大吧?甚至在西邊,唐中元、張獻忠他們的勢也大……但,他們並沒有讓人們過得好。我並非比他們聰明,許多事由我來做,未必能更好。人首先得看清自己。自古以來,妄自尊大者太多太多。」
「所以,」王笑道:「我說過我做這一切的初心,只是看不慣這個時代的人過得太苦。而不是為了我手中有多少權、手底下有多少兵。我並非是敷衍你,而是真的如此想。」
車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