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來看他,眸底是難得一見的促狹:「回去問大嫂罷,她也曾心心念念想要跟那人離開白府遠走高飛的。」
白大少爺哼笑了一聲:「難不成那人還男女通殺?!」笑罷深深盯了白二少爺一眼,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保重,沐曇。」
「保重,大哥。」
夕陽最後一抹餘暉隱入夜色,一顆極亮的星早早露出了頭來,像是一枚閃爍的句點,給剛剛過去的漫漫長日做了收尾,明天許就是另一部生活的開篇,每個人都將展開自己新的故事,誰都不是生活的配角,重要的是,你要怎樣將自己的角色演繹得有血有肉,無怨無悔。
黎清雨的案子一共審了三天,原本因造謠的罪名立的案,但是白大老爺又提供了花了很長時間和人力物力精力搜集到的黎清雨幾次下殺手想要謀害自己兩個兒子的零碎罪證,眼下已一無所有的黎清雨對任欽差和藿城知府衙門來說已經完全沒了任何的利用價值,所以這件案子在罪證確鑿的情況下很快就定審結案,判黎清雨入獄服刑三十年,並從黎家僅存的財產中抽取若干銀兩支付其對白家造成的各種損失,於是清算到最後,黎家剩下的錢財也就僅夠在藿城的中下等平民區購買小小一套四合院用以安身立命的,好在他們同白家一樣,還有祖田數百畝可供維持生計,卻又因家中沒有了男主人,沒過幾個月就分崩離析,又過了兩三年,河東黎氏就徹徹底底地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再也尋不到後代蹤跡了。
白府抄家的事也沒能被人按下,定罪公布之後一夕之間傳遍了整個河東,白氏宗族的族長和長老們齊齊湧進了白家祖宅興師問罪,因白家所犯之事實在是給白氏一族抹了大黑,經族長、長老及族中各脈各支所派出的代表人物開會商議之後,對白家做出了相當嚴重的處罰:剝奪其祖田、祖產和祖宅歸為宗族公有,只留宗祠家廟,責白老太爺吃齋茹素至壽終正寢,責白老太太入家廟清修,除逢年過節可回家探親祭祖之外,平日不許踏出廟門半步,責白大老爺、白二老爺兄弟看守白氏祖墳十年,除逢年過節不得擅離,責白大少爺、白二少爺和白三少爺,每年至少向宗族上繳千兩紋銀以抵過失,每人繳夠十萬兩方可兩清。
白大太太衛氏,原應依族規杖斃,但宗族在與白二少爺協商之後,同意其用御貢食方換衛氏免去死罪,食方交由宗族共享,自此白氏旁支漸興,衛氏終身禁足於家廟,至死不得出門半步。
白二太太陳氏與白二老爺立書和離,白大老爺一干妾室因屬白府財產,全部由衙門統一發落,有家世好的及時贖回自家女兒,後另行嫁人,因還是完璧,倒也有幾個婚姻和睦的,不消細說。
白大少爺在宗族做出處罰決定的當日便一次性地將那十萬兩「抵罪金」交清了,後來聽說白二少爺也交了二十萬兩給他自己和白三少爺清了「債」——自然也是用私房錢填補的,生在那樣利益至上關係複雜的家庭里,誰還能沒有點用以退步和自保的私產呢?
所以……據大叔哥雲徹所說的、擁有私房錢最多的白大老爺也充分利用了「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這個真理,用兩間月盈利上千兩的鋪子做交換,給自己和白二老爺免去了守祖墳十年的懲罰——鋪子是掛名在莫如是娘家哥哥也就是白大少爺的娘舅名下的,所以不在官府抄沒之列。而後又在藿城外青山綠水風景秀麗的一處地方買下了一套院子,將白老太爺接了進去住下,又買了十來個丫頭婆子和小廝伺候著老爺子,另置了百畝良田,包租給附近的農人,每年只靠收租便能不錯地維持生計。
白二少爺皇家商會理事長的頭銜因白府抄家一事被摘掉了,如今落得個一身輕閒。白三少爺養好傷後又帶著鷹子回了,在他想來,若自己能考上個一官半職,宗族那邊礙於情面也會將他的母親從家廟裡放出來,到時候他白沐雲一介平民的身份又如何能與他這當官的作對呢?
黎清清被白大少爺從官府手中買回來之後並沒能在藿城多留幾日,很快她就被轉手賣到了遙遠的南疆去,南疆有很多的異族族群,多數是未經開化的蠻夷,有著各自匪夷所思的宗教信仰,她就那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