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乃是屈吳山脈西端的媼圍縣(今景泰縣城東南的吊溝古城),那是防備遊牧部落穿行了荒無人煙的大漠,從北殺入河西走廊的屏障。
另一,則是沿著祖歷河口往西北約莫四十里處(今紅山峽一帶),修築了如今的鸇陰塞。
此處的大河,歷經了祖歷河口處的平緩後,驟然遇上堪稱「兩側懸崖一線天」的峽谷,讓洶湧的河水像一頭憋足了氣的巨蟒,咆哮著、奔騰著、怒吼著,以雷霆萬鈞之勢,恨不得衝破懸崖峭壁的束縛。
而鸇陰塞修築在此地,有峽谷與大河位屏障,自然也可稱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但城塞外進入河西走廊的渡口(今平川區小黃灣村),卻是呈現「s」形彎曲緩流的狹窄河道,極易在冬季時結冰。
這也是讓防禦者無比頭疼的防線漏洞——
在以往的歷史進程中,河套的遊牧部落就沒少趁著冬季鸇陰渡口河面封凍之時,踏冰而來。
萬幸,大河與屈吳山脈並不是無縫相連的。
山與水之間,還夾著一片西寬東窄、喚作「旱平川」的山前小台地。
這也給鸇陰塞的防線守備,多了一個亡羊補牢機會:在冬季大河河面冰封之時,可以別遣兵馬在旱平川狹窄的東側,落下營寨遏制敵軍順利通行渡口。
逆魏守備河西四郡的將軍魏平,如今就將營寨坐落在旱平川東側。
雖然如今已經是夏四月,河水冰層早就化了,不存在漢軍踏冰渡河的隱患。但魏平不想將所有兵馬都擠入鸇陰塞中,以免破壞了原先分工明確的守備。
另外,他也想適當給予漢軍一些壓力。
比如此地攔截他的漢軍,就不敢回師去圍攻祖歷城池。
權當是牽制,讓祖歷晚些易手也好。
畢竟漢軍從隴右出兵萬餘人前來祖歷的軍情,他麾下斥候也證實無誤了。
牽制了四千漢軍再此地,面對六七千漢軍圍困,尹奉以四千將士守城,應能守得住吧?
就算是被攻陷,時間也沒那麼快。
帶著如此心思的魏平,在勒令各部將率不可輕啟戰端之餘,依舊頻頻派遣著游騎斥候打探消息,以不變應對萬變。
但在祖歷城頭上的尹奉,深邃的目光里卻早就有了覺悟。
一月之內,城池必然易主。
甚至時間更早。
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情勢使然。
祖歷縣是孤城的緣由,乃是因為祖歷河水味苦咸,人畜皆不可飲用,亦不能用於灌溉。城外的田畝,皆是依靠著溝渠引大河之水灌溉的。
是故,人口一直不多,糧秣貯備也很少。
春四月恰好是即將步入青黃不接之時,城內四千將士與黎庶每日消耗的糧秣十分巨大,若一個月之內得不到河西的糧秣補給,就斷糧了。
兵者,無糧自潰。
另一層緣由,乃是他麾下四千將士決死之心堪憂。
這與河西四郡的權利博弈相關。
自從魏國執行「邊人治邊」縱容豪右崛起後,河西四郡的太守以及羌胡部落便慢慢加固自身的權勢,蠅營狗苟的齷齪就沒有停止過。
一開始,在涼州刺史楊阜的威信與協調下,他們尚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睦。
且依照先前的約定,自發出部曲與魏軍共進退。
但馬岱從化外之地襲擊了張掖郡後,便給了他們陽奉陰違的藉口。
如他們在兩年前那場大戰中,以保境安民的理由將私兵部曲盡召了回去,讓兵力吃緊的夏侯儒不得不放棄了西平郡。
亦讓他這位昔日的敦煌太守,被迫承擔了督管不利的罪名,被貶職為祖歷守備。
統領的四千步騎,一半是郡兵,一半是河西豪右的私兵。
郡兵戰力並不強,而豪右私兵更沒有為魏國效死的覺悟——他們被遣來此地,是為了各家絲路利益,保護從關中入河西走廊的商路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