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的主要還是義倉糧以及一些額外的各種攤派,縣裡經常有各種攤派,每次數量不多,但架不住三番五次的攤,於是乎,便越欠越多了。
大哥繼祖還在那裡算,「如今五弟是官人,明年可以免租調庸,也無須服雜瑤,不要交攤派,可我們分戶另過,卻要交租納調了。」
「有田百畝,但租卻依然按丁交,一丁不過納租二石,調絹二丈,綿三兩,倒也是能負擔的起的。」羅成安慰道。
以前沒田地的時候,這兩石租兩丈絹三兩綿就真的壓力不小,可現在老大有地百畝,那攤下來其實一畝地也不過是交租兩升。而一畝地起碼能收一石,就算扣除成本人工等,也就三十稅一左右,可以說對有地的自耕農來說還是不高的。
隋朝百姓真正壓力大的不是租調,也不是一年二十天的正役,恰相反,最苦百姓,最壓榨民力的是隋朝各種各樣的雜瑤役。特別是大業天子繼位以來,好大喜功,各種工程不斷,又工征西討的,天下郡縣百姓徵召不斷,大家都沒空在家好好種地生產了,受召服役既誤農時,又勞累身體,特別是等到東征高句麗一起,朝廷調派一百一十萬大軍征遼,而徵召了幾倍的民夫運送糧草和器械。
幾百萬的民夫被徵召,千里迢迢運糧運械,送一石糧食,自己路上得耗七石,真正搞的天怒人怨,最終天下沸反。
「交點租調沒什麼,現在你們也有官身和吏身,起碼不用擔心服役了。」
二哥承宗道,「可我們現在都忙著衙門的事,明年家裡這麼多地誰來種呢?」
「二哥你也真是太過杞人憂天了,我們沒空種,可以請人種啊。我們家不還有二十多個奴隸嗎?更何況,奴隸種不過來,還可以把地佃種出去,或者僱請長短工啊。放心吧,別說一千二百畝地,就算是兩千畝地,敢不用擔心種不過來。倒是要擔心明年的天氣好不好,不要有什麼水旱蝗蟲之類的就好。」
這麼一說,大哥和二哥倒也輕鬆了不少。
羅成看著一大家子人,心裡想的卻不是他為家裡新增了上千畝地,而是費盡千辛萬苦,終於為大家謀到了一個官身、吏身,起碼年後,他們一家子男人,再不用受衙門徵召,到各地去服役了。
父兄不用去涿郡打制軍械,三哥也不用去東萊郡造船,四哥不必去洛陽修城,他也不必再去河北挖河溝了,甚至連幾個姐夫們明年也一樣不用擔心這折騰人的雜瑤力役。
只是,年後就是大業六年了。
明年就是東征準備的最後一年,後年便是一百一十萬大軍東征高句麗之時,那時皇帝將徵召天下數百萬民夫往遼東運送糧食軍械,只怕那個時候他們也未必能躲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