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青睞從前跟師父學習金針之術時,倒也從師父口中聽說過讓白髮變回青絲的這麼一門絕技,不過是存在於師父口中和絕版失傳的醫書典籍中,親見都別提,更何況還是讓自己被親自醫治。
葛老將一個白瓷瓶子遞到顏青睞跟前來,道:「藥我給你送來了。」
草堂的光線很亮,那白瓷瓶子越發晃眼。
顏青睞並不肯接那白瓷瓶子了,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葛老笑道:「試試吧,你又沒損失。」
是的,治療失敗,她大不了不用替她治療啞疾,萬一治好了呢?她不就賺大發了嗎?
「那啞娘子可是打了包票的。」葛老補充道。
顏青睞拿過那白瓷瓶子,看了葛老一眼,嬌嗔:「若果真如此,那麼你可就解脫了。」
她就不能再以終身大事要挾他了。
葛微龍會意,哈哈一笑。
舒吭坐在紫藤架上,四維都是花木扶疏妙不可言景象。
楚長秦走過來道:「顏金針的白髮已經落光,黑髮正在長出來,雖然還不是很長,但已經齊耳了。」
舒吭面上波瀾不興,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楚長秦一笑:這女子行事向來勝券在握。
「你不必擔心焦生他們,我已給他們留下信號,讓他們到予州心悅客棧等我們……」
楚長秦沒話找話,但說著說著自己打住了。
這女子一臉鹹淡,一副「我何曾擔心來著」,讓他有些無語凝噎。
他換了話題道:「接下來該顏金針治療你的啞疾了,你不必太擔心,顏青睞的金針之術在大周朝首屈一指,只不過她隱居深山之中幾乎不肯出世,如今她既然答應為你施針,定然有十足把握……」
楚長秦再抬頭時,紫藤架下已經空蕩蕩人去樓空,只剩下鞦韆架子一盪一盪,晃晃悠悠。
這啞子……好生無禮。
楚長秦噗嗤笑出聲,為何覺得她無禮得還有些……可愛膩?
顏青睞的黑髮還沒有長得很長,她戴了一頂草編帽子,襯得原本秀麗的容顏嬌俏可愛。
她看著椅子上靜靜而坐的女子,道:「龍哥幫你詳細檢查過,你身上致啞之毒乃是襁褓之時留下,所以如今我要用金針之術幫你根除的話並不能一撮而就,須得行針三次……」
楚長秦口中的葛老確是顏青睞眼中永遠的龍哥。
喊出「龍哥」二字,舒吭還能清晰從顏青睞臉上看出一絲嬌羞。
女子一旦沾染上情字總顯得蠢笨遲鈍。
不待顏青睞說完,舒吭已經從袖子中取出一張摺疊成方塊的宣紙遞了過去。
顏青睞接過,打開,一顫:醫者行醫,技術說話,何須多言?
這女子真是……
顏青睞啞然失笑,啞娘子是早就料到她在替她施針前會向她做這番解釋嗎?
顏青睞還是忍不住道:「不是我囉嗦,而是你的病棘手,我目前於這草堂內只能替你施針一次,半年後再給你施第二次針,餘下一針則須明年過冬之時……」
顏青睞正說著,舒吭又從袖兜里取出一張摺疊成方塊的宣紙遞了過來,顏青睞:「……」這女子將自己的袖兜當成了紙簍嗎?
打開宣紙時,顏青睞不由在心裡給舒吭豎了大拇指,這女子好生聰慧也,她在宣紙上留下的竟然是她家住址。
顏青睞不由有些懷疑此女子有未卜先知的功能了。
正在心裡慨嘆著,舒吭第三張宣紙遞了過來,只是這回舒吭親自將宣紙展開了,宣紙上的字赫然映入顏青睞眼帘:「如若治不好我的啞疾,你待如何?」
顏青睞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這女子雖然只是寫字,為何她卻能透過這筆墨嗅到不容商榷的冷酷氣息?
顏青睞抬頭望見舒吭一雙星眸冷淡如劍,她訥訥道:「你待如何?」
是的,她待如何便是她待如何,這不是詢問,而是威脅。
舒吭拉過顏青睞的手,在她掌心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