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18年,北宋,江寧府。w÷w
涼風習習,夜色朦朧,輕紗般的薄霧籠罩著這座江南最繁華的城池。
華燈初上,秦淮河兩岸的客棧酒樓前伸出一盞盞大紅燈籠,曖昧而明亮;從河面上傳來的女子歌聲,悠悠悅耳。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畫舫來來往往在江面上緩緩行進著,宛若一座座遊走著的玲瓏宮殿,倒映在水中,使得那水也變得五彩繽紛,風姿綽約,一如那畫舫上的佳人;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儼如仙境。
從秦淮河的兩岸望去,整座江寧城都沐浴在一片輝煌的燈火之中,而燈火最為輝煌的則有四處。
城東的王府,城西的鄭府,城南的趙府,城北的謝府,號稱江寧四大府,也是江寧最有權勢的四家。
只是今夜與往日不同,四大府中的趙府,卻顯得比往日似乎要黯淡一些。
……
金寧四大府中,王府最為源遠流長。東晉時期王導家族遷到南京,全中國的王姓貴族全部聚集在南京一帶,當時南京百分之八十的官員都是從山東琅琊遷來,當官的不是姓王,就是王姓的親戚。此後,王姓在江寧經歷了數百年的繁衍、變遷,逐漸成為了第一大姓。而此時儕身於江寧四大府中的王府正是王安石這一支。
安石公晚年隱居江寧城郊的白塘半山園,但是他的子嗣們卻依舊住在江寧城內,憑藉王姓數百年的積累,以及安石公的聲望,儼然成為江寧赫赫有名的四大府之一。
城西的鄭府,原本在江寧雖然也頗有聲望,但並不算得真正意義上的世家大府。只是當今皇后姓鄭,仰仗著皇后的勢再加上家主鄭安極其擅長鑽營,近年來逐漸崛起和興旺發達起來。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昔日的烏衣巷已然破敗,王氏和謝氏自然早已不如東晉時的風光無限,但仍舊是江寧的大姓之一。謝姓者近百年來入仕有為者不多,但是城北謝府家主謝虞據說是東晉名士謝安的第四十八代嫡系傳人,深諳商道,如今掌控著大半個江寧府的絲綢生意,其財力在江寧府也算是屈指可數。再加上數十年前同宗謝景溫曾為江南東路都轉運使,而謝景溫又是王安石的摯友,謝虞的父親又曾與謝景溫因同宗而私交甚好,這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使得謝氏在江寧的威望並不在王氏之下,也使得謝虞這一支終得名列四大府之一。
至於城南的趙府,家主並非出類拔萃之輩,府中子嗣凋零,能成為江寧之翹楚,無非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其姓趙而已。
趙府家主趙士盉,官居衛州團練使。趙士盉之父趙仲恕,趙仲恕之父趙宗保,趙宗保之父趙允成,趙允成之父趙元佐,趙元佐之弟為宋真宗趙恆,其父為宋太宗趙光義。所以說來說去,趙府家主趙士盉乃是當今官家趙佶的遠房堂兄弟,根正苗紅的宗室子弟。
宗室子弟,若在官家的五服之內,基本都安置在京城之內。尤其是三代之內,若是離開汴京居住等於犯罪,其原因不言而喻,就是防止其有異心,借著太祖的血脈行叛逆之事。
但是趙士盉的父親趙仲恕,原本已與官家到了五服,當年以體弱多病畏寒等原因,向英宗請奏移居江南,竟然獲得了同意,於是遠離汴梁京師這個對於宗室子弟形同牢籠之地,定居到了江寧。到了趙士盉這一代,與官家都已遠到了第六代,官家的防範之心也就更弱了許多。
宋代為了避免內亂,對待宗室子弟歷來都是「優之以祿爵,但不責以事權」,像前朝都是過了五服就不算宗室,但是在大宋出了五服仍然得到皇室承認。而且宗室子弟到了弱冠之年,便會賜予一定的官職,一般都是虛職。所以像趙士盉這種遠房宗室子弟,年近不惑之時,也撈了個五品團練使,但只是個武臣之寄祿官,無定員,無職掌,不駐本州。
趙士盉性格木訥,謹小慎微,在江寧府這個江南最為繁華之都,原本算不得什麼。然趙府經過趙仲恕的多年經營,早已頗具規模。其雖與官家已是遠親,但終究是宗室子弟,體內留著太宗趙光義的血液,又得以與江寧謝氏聯姻。靠著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