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郵湖畔一片狼藉的泥濘中,激戰驟然平息下來,在外圍養精蓄銳多時的三千營忽然趕到了戰場。
萬餘騎兵強馬壯,一瞬間將賊酋,寇首們斬落於馬下,亦有大批賊眾心知大勢已去,便紛紛拋下了兵器趴伏請降。
又隨著那林立的旌旗越來越密,越來越多,數萬人馬簇擁著當今天子徐徐行來。
輕騎疾馳而至,沿途聲嘶力竭的喊叫著:「聖駕在此,降者免死,聖駕在此」
沈烈喘息著,騎在馬背上,看著那杆龍旗出現的方向,通紅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明,而後便幽幽的嘆了口氣。
「哎。」
他沈烈以身做餌,天子御駕親征之事,本是君臣二人早就商量的,一切都按照原定計劃進行。
百萬石漕糧,上億兩金銀財寶都是真的,漕幫,反賊以及惡教教眾也都引誘來了。
沈烈所部也確實深陷重圍了,卻唯獨沒有料到天子率十餘萬之眾姍姍來遲了半日。
大戰過後是一片寂寥。
良久。
輕騎疾馳而來,站在田埂上叫嚷了起來:「陛下有旨,宣廠衛指揮使沈烈,水師提督余咨皋覲見。」
「宣沈烈,余咨皋二人覲見!」
沈烈沉默片刻,便打起了精神,領著幾個親衛向那龍旗招展下的御營而去。
翻身下馬,交出了武器。
搜了身。
一身血污的沈烈和余咨皋對視無語,只好一起走進了御營,向著那御林軍簇擁下的天子走去。
「臣沈烈。」
「臣余咨皋叩見陛下!」
話音落。
朱翊鈞便慌忙滾鞍下馬,快步向著二人走來,一左一右抓住了二位大將的胳膊。
「愛卿免禮,快起來。」
「起來罷。」
好一番惺惺作態,萬歲爺留下了幾滴傷心淚,而沈烈二人更是啞口無言,只得再次下拜謝恩。
下拜。
再起身。
好一幅君臣和睦的動人景象。
朱翊鈞不停的誇讚著什麼:「好,好,二位勞苦功高,朕銘記在心,銘記在心。」
看著天子眼中閃爍的淚光,沈烈二人只好再次下拜,心中卻不由得百感交集起來。
這便是天子的手段。
三軍將士目睹下,皇上攙扶著沈大人,帶著亦步亦趨的余大人,向著自己的御營里走去。
「御醫,傳御醫!」
在萬歲急切的呼喚中,李時珍帶著幾個醫官,背著藥箱子急匆匆趕來,將全身浴血的二位將軍攙扶走了。
而放眼望去。
沿著高郵湖畔廣袤的原野中,京營大軍圍剿之下,走投無路的叛黨成群結隊放下了武器,向著那高高飄揚的龍旗雙膝跪下。
而後山呼聲四起。
「萬勝,萬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著山呼聲響徹曠野,便象徵著控制漕運百餘年的漕幫,為禍一百多年的惡教,以及揚州,鎮江一帶的世家宗族。
在這一刻被連根拔起了。
兩日後。
揚州,壽芝園。
園雖不大,卻處處顯示出原主人的匠心獨具,以疊石為景,將奢華表現到了極致。
獨創的分峰用石手法,以各種石料,奇石堆疊而成「春、夏、秋、冬」四景。
如今這園主人被抄了家,這園子也被心情大好的天子賞賜給了沈烈,以彰顯萬曆爺有功必賞的仁義。
園中內宅。
沈烈受了點傷,傷不重,卻將匆忙趕來的兩個外室嚇壞了,也不爭了,也不吵了。
兩個女人暗中都分配好了,一個白天,一個晚上輪著班的伺候沈烈,生怕良人出什麼意外。
經歷了一場生離死別之後,許是覺得再爭下去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