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文內心一直謹記著一句帝王權術——用人如飼鷹,飽則颺去,飢則噬主。
但是內閣和樞密院將劉裕徐道覆審問王鐸等人的供詞隱瞞不報打回梁州這件事觸動了他的敏感神經。
華福子將皇城司的日報呈上徐宗文的御案那刻,徐宗文氣的發笑:「什麼時候中書有權力駁回地方的奏疏了?而且還是巡查使的奏疏,這是在替朕坐主嗎?乾脆連朕的這個位子也讓給他們好了!」
徐宗文的話被華福子一字不差的傳到了內閣和樞密院,所有的中書大臣聽後俱都驚詫不已,擅自做主的張玄之、羊曇等人嚇得更是伏地不起,口稱有罪。
由於前後只是相差一日時辰,內閣首輔裴卿和中書令郗儉、郭裳還有樞密使沈玉還不知道此事,華福子傳旨離開後幾人這才後知後覺。
「糊塗啊!」內閣值房裡,裴卿在首輔的位子上剛坐下又站了起來,他指著羊曇、張玄之痛心疾首地嘆息道:「身為中樞閣部之臣,陛下託付以重任,將天下之事委與我等之手,你等豈敢不如履薄冰,小心謹慎?連巡查使的奏疏都敢扣留駁回,還不陳奏陛下,說小了這是瀆職,往大了說這是欺君!」
羊曇是出主意的人,他膽戰心驚向裴卿詢問計策,裴卿靜下心來緩緩道:「所幸此番陛下只是降旨斥責,否則你等死罪難逃!趕緊上奏疏請罪吧!再以中樞名義起草一封急遞送到南鄭,讓劉裕將兩次審問供詞都呈交上來,並催促他儘快抓捕崔氏兄弟歸案。」
「屬下遵命!」羊曇拱了拱回到位置起草急遞去了。
張玄之站出來請罪:「閣老,此事與我也有干係,我這就寫謝罪奏疏。」
裴卿點了點頭,張玄之是尚書令他不好多說什麼,眼下也懶得多說什麼,只是捂著額頭。
梁州,南鄭。
「這是怎麼回事?」劉裕都蒙了,一會兒重審,一會兒不用重審,內閣的人是幾個意思?
徐道覆手裡拿著內閣的第二封急遞,他思忖著說道:「先前內閣要我等重審大約是因為此案牽扯到了宋國公,且不說宋國公是開國功臣,陛下的結義兄弟,他如今與大司馬諸葛侃在冀州督戰,把他牽扯進來確實有些棘手。」
十一月,魏國鐵騎南犯,十二月魏國攻打燕國,慕容鳳請援,寧軍出兵,如今寧魏兩國已經是戰時狀態。
劉裕若有所思,他摸著鬍子思索道:「看樣子王鐸的證詞要改。」
「不,不用改,而且一個字也不能改。」徐道覆解釋道:「內閣前後急遞的意思大相徑庭,這說明陛下已經知道此事,我們要做的是毫無隱瞞,將案件所有的過程和證詞一字不改呈送洛陽,做到這點我們便沒有過錯。」
「是這個理。」劉裕在南鄭待了幾個月也有些膩了。
「報!」館驛外,毛璩來報梁州刺史陸納病逝了。
「公爺,您可算是得償所願要回洛陽了。」
「這是為何?」
徐道覆分析說梁州刺史出缺,朝廷一定會重新任命,在新任梁州刺史到任後意味著崔鈺案也就結束了。
崔鈺叛國出奔魏國的消息已經在幾日前出行在了朝廷邸報上,陸納病逝,崔鈺崔言畏罪潛逃,王鐸等犯官已經招供,此案已經非常明顯,只能暫時結案。
果不其然,徐宗文下旨命劉裕清理梁州庫銀,在武赫六年元月之前將所有崔鈺案的所有案冊、賬冊封存押往洛陽。
武赫五年十二月三十日,內閣通過了南鄭令王休為梁州刺史、陶潛為別駕的任命。
王休者,昔日秦國(苻秦)之平東將軍、河東太守,第一次北伐時沈玉、鄭略奉命攻打兗州,王休守廩丘城,鄭略破城生擒王休,後押赴建康。
熙平三年,因其子王鎮惡之故,徐宗文舉薦其出仕,先為襄陽太守,後為南鄭令。
梁州都指揮使司都指揮使王鐸因擅殺檀粲及貪墨罪、瀆職之罪等數罪併罰並處以斬刑,全家籍沒為奴。
梁州監察使司監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