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內外,官吏百姓,所有人的臉色都再度一變,變得比之前更加凝重,因為李凌的這一指控可太嚴重了。
剛才他所提到的莊弘的諸多罪行雖然可恨,但終究不是什麼重罪,尤其是當官的更是清楚如今這世道官府這口大醬缸蓋子底下到底是些什麼污糟,貪污受賄早已成普遍現象,只是絕大多數沒被人揭發而已……可殺人放火,燒的還是架閣庫這樣的衙門重地,罪名可就太嚴重了,那真就是掉腦袋的大案了。
而莊弘的臉色也在瞬間陰沉得能滴下水來,當即叫了起來:「縣尊大人,卑職冤枉啊!我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更不敢去做!這一點封縣丞和王主簿都是可以為我作證的!」說話間,他連忙就給兩個同僚打了眼色。
二人也清楚自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當下也先後開口:「縣尊明鑑,莊典史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豈會知法犯法地干出如此事情來?」
「是啊縣尊,這分明就是李凌他在誣陷。此風絕不可開,還請縣尊下令將他收拿重責!」
兩人這一帶頭,堂上其他書吏差役也都紛紛跟進,全都為莊弘說話開脫,認定他是不可能幹出此等違法亂紀的事情來。如此一來,不光外頭百姓,就是魏知縣也有些疑慮了,看著李凌道:「你所說此事可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當然有,還有證人呢。昨日夜間……」李凌這時也豁了出去,就把半夜發生的事情給道了出來,「到最後,那許飛被人帶走,此事林捕頭便是當事之人,縣尊若不信,大可問一問他,還有其他一些縣衙差役!」
剛剛他可是看得分明,當幾乎所有人都站出來為莊弘作證開脫時,只有林烈默然站在一旁,很顯然,他與這位頂頭上司並非一心。所以現在就需要把這位拉到自己一邊,借他來把此事給坐實了。
果然他這一說,無數雙眼睛就這麼齊刷刷全落到了林捕頭的臉上,直讓素來冷靜幹練的他也是身子一緊。這時魏知縣也發了話:「林捕頭,李凌所說昨晚之事可是真的嗎?」
林烈這邊還在略作考慮呢,那邊的莊弘卻已急著叫道:「真是一派胡言,林捕頭,我記得清楚你昨晚一直在柳葉巷公幹,又怎麼可能出現在縣衙呢?你可別被這刁民給蒙蔽了,說出讓人後悔不迭的事情來!」
李凌聽著他說出這番話來,心頭就是一動,隱隱就覺著有些怪異,好像用詞上有些不妥,可一時卻又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可林烈在聽完這話後的臉色卻唰的一變,到嘴邊的話也跟著被吞了回去。
魏知縣見此又催問了一句:「林捕頭,怎麼,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沒,沒有。回縣尊大人,正如……莊典史所言,卑職昨晚不在縣衙,也沒抓過什麼叫許飛之人……」
李凌這下是徹底愣住了,他是真沒想到林烈會突然否認事實。你昨晚不是表現得一副大義凌然的模樣嗎?剛剛不還看著並非莊弘一路嗎?怎麼現在突然就跟他們站到一塊兒了?……太多的問題從他心中生出,可當場又沒法質問對方,只能是愣愣盯著林烈,好像要這麼看穿他的心思似的。
同感驚訝的還有魏知縣,他其實早看出來了,李凌的指控必然是實,而且也有相關人證物證什麼的。可現在人證卻突然反水,卻該如何是好?
莊弘等人卻是如釋重負,而後更是趁機反擊:「縣尊,李凌這分明就是在誣陷朝廷命官,按律該當嚴懲法辦!」
「是啊縣尊,如此刁民所說怎能當真,就該先拿下了細細審問才是。下官就覺著他做這一切必然有所圖謀,甚至背後還有人指使,為的就是亂我江城縣,讓宵小之徒有機可趁。」
「我可聽說了,如今那羅天教在咱們衡州府境內多有出沒……」
這些衙門老油條個個深諳栽贓陷害的套路,七嘴八舌間,居然就把羅天教亂黨的罪行和帽子給扣到了李凌這個原告的頭上,都要對他喊打喊殺了。就是魏縣令,面對如此多下屬的紛紛進言,一時也有些著了慌,他畢竟年紀還輕,而且這也是第一次外放任一地主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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