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拿沈淵一事要比李凌想的容易許多,沒有反抗逃亡,也沒有各種的彎彎繞,當楊震帶人包圍了那家客棧,親自進門,順著客房一番尋找後,很快就把還靜坐在房中的沈淵給抓了個正著。
然後他就乖乖受縛,被帶到了巡撫衙門,來到了李凌跟前。也沒有想像中的恐慌、憤怒或是囂張,而是那麼的平靜,就好像他不是犯人見官,而是朋友相見,或是商場上的生意往來,臉上都還帶著一絲平和的笑意。
這讓李凌都有些略感意外了,在擺手讓更多人都出去後,他才仔細打量著這個與沈添有著六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道:「看來你這是早料到有此結果了?既然如此,為何不趁早離開武昌,離開湖廣?」
「走有什麼用?我能離開武昌,逃離湖廣,可我逃得出這大越天下嗎?」沈淵慢條斯理地回答道,「何況,在下其實也想見一見李大人,看看能讓太子殿下都感到束手為難的朝廷官員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呵呵……現在你看到了,可有什麼想法嗎?」李凌倒也不急著入正題,笑著說道。
「果然非同一般,尤其是氣度上,就非尋常官員能比。」
「過獎了,閣下看著也不簡單啊……」
「不過李大人你的目光終究過於短淺,實在是一個大大的弱點啊。」
「哦?此話怎講?」
「這不明擺著的嗎,李大人你這些年可沒少為朝廷辦成大事,比如在西南,在江南,都是連挫羅天教逆賊的陰謀,而之前在北疆,更是功勞遠在眾將士之上……按你這些年來所立下的功勞,我想無論樞密院還是政事堂,都當有你一席之地。可結果呢,你現在朝中也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四品官,實在難上檯面。
「你可知道為何你立下如此多的大功勞卻還是被壓制官階嗎?就是因為你那個弱點使然,你只知道向當今天子盡忠,卻忘了如今你上頭那些人哪個不是曾為皇帝立下過赫赫功勞,他們論資歷,論與皇帝的關係都在你之上,又怎會被你越了過去?
「可你卻依然囿於自己的目光,一心只想著向皇帝盡忠,實在是目光短淺,愚不可及!皇帝終究會老,這天下終有一日是屬於當今太子的,你就沒想過早一些投到太子麾下,成為將來的從龍之臣嗎?」
「所以說,在閣下眼中,投效太子,才是真正的目光長遠?」李凌又是一笑,「這也是你願意如此來見我的目的所在?」
沈淵深深地望著他,鄭重點頭:「正是。我說的已經足夠明白,用不了太久,這天下便是太子的。等新君一立,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老朽就將自動退位,而以李大人之年歲,以你的功勞,高官顯爵豈不是唾手可得?而李大人你要做的,無非就是於此時改換門庭而已,這對你來說也算不得為難吧?」
「閣下所言確實挺讓人心動的。不過我倒是有幾點想要問一問你。」
眼見李凌似有鬆動,沈淵心下頓時一喜,忙道:「你說,我定知無不言。」
「其一,太子在位也有些年頭了,這些年來在東宮,在朝中有的是肯為他用,多年來勤勤懇懇辦事的官員,這些人的資歷和功勞就會比我小,到時太子會把我一個此時才投效過去的臣子的臣子放到他們之上?他就不怕寒了眾人之心,帶來無窮後患?」
沈淵為之一呆,還沒等他說什麼,李凌又舉起兩根指頭:「其二,這幾年裡我可沒少壞太子的好事,甚至因為我,他身邊不少親信還丟了性命。這些人的家眷朋友對我的恨意只怕不可能輕易消解吧?若是太子到時不但不為他們報仇,反而委我以重任,你覺著那些人會接受心服嗎?」
「這個太子自然有法子安撫,到那時你們都已經是同殿稱臣的關係了,過往的恩怨自然一筆勾銷!」沈淵極力解釋道,只是這話的底氣卻明顯不如剛才那般十足了。
李凌笑笑,沒有與之爭辯,又伸出第三根指頭道:「其三,就是我自身,都對此沒有太大的信心啊。畢竟之前我得罪太子太多次,壞了他多少大事,他會原諒我之前的種種過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