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十來天可以說是李凌自入京以來最為閒適的一段日子了,他不用為考試或是差事犯愁,每日裡睡覺到自然醒,然後就在家裡歇養著,和月兒說說話,又或是與萬浪他們商議下月報的安排事宜,幾乎都沒花多少心思。
唯一讓他稍費腦筋的,卻是月兒辛苦寫出來的那本小說——自確知哥哥身上的傷並無大礙後,月兒便有些忸怩地將這本自己的「處女作」交給李凌,然後紅著臉就跑了。
李凌好笑地看著妹妹逃跑的背影,這才一張張稿紙的仔細讀看起來。這一看下,也不覺有些佩服起自己妹妹的腦洞來,她居然就把兩種在市井間頗為流行的才子佳人流與求仙問道流小說主旨給捏合在了一起,寫了個在仙界的痴男怨女苦戀後終成正果的故事。
其中的一些情愛橋段顯然是學的某些才子佳人小說,然後把那考功名的曲折換成了修仙,看著倒也頗有些意思,至少放到這個時代也算是開創流派了,這讓李凌看得連連點頭。
隨後,便讓人叫來了躲回自己房間的妹妹,又悉心指點了一番,告訴她一些可以改進的地方,這才打發了小丫頭繼續回去修改小說。當然,也鼓勵了她,只要修改完善,這次不光會在縱橫月報上刊登這篇小說,還會刊印成冊發賣,這可讓月兒高興得連聲歡呼。
而除了這些家中店裡的瑣碎事外,李凌倒也和戶部的一些同僚有過接觸。其實說同僚也不是太準確,事實上這段日子上門問候多是衙門裡的書吏人等,真正的官員卻沒人上門。
可即便如此,李凌還是從他們口中知道了一些戶部內部的變化來,比如承發房的幾名差役被直接開革,而作為侍郎的邊學道也因為這次的事情被朝廷斥責,令其在家中閉門思過;同樣受到牽連的,還有陸佑等與李凌一起安排邊軍糧食事務的十來名官員,他們或是以其他理由調職,或是被罰了俸祿,連陸佑,本該到手的郎中之位也被人頂替,依舊只做他的員外郎。
當聽完這些消息後,李凌在嘆息之餘,也不覺有些慚愧,要說起來,很多人確是受了自己的牽連啊。尤其是陸佑,他對自己還算是有些照顧的,卻因為這次的事情錯過了多年以來唯一一次換一身紅色官袍的機會,想必這位上司現在必然是在家中怨恨自己吧……
不料這次李凌卻是猜錯了,就在中秋節後的一天傍晚,他認定了怨恨自己的陸佑卻突然上門,這實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趕緊就讓人幫自己換上衣衫,親自出迎:「不知陸大人光臨寒舍,下官有失遠迎,還請大人不要見怪啊。」
一面行禮說著話,李凌一面偷眼打量著對方。陸佑此時卻是面帶微笑,左右看看這宅院的環境,扶起他道:「溫衷過謙了,你這宅子要算寒舍的話,那本官的宅子卻是連人都住不得了。」
「這……」李凌一下都不好接話了,卻惹得對方哈哈一陣暢笑:「說笑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看得笑得歡暢,引客去廳內就座的李凌心裡卻是越發疑惑了,待到雙方入座看茶,略作寒暄後,便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疑惑:「大人您就不怪下官嗎?」
「怪你?剛開始時,本官確實頗覺惱火,覺著你差點就害了我,不過之後再冷靜想想,也就能明白你當初的處境下,如此做已是最好的選擇了。真論起來,要不是你來了這一手,只怕本官現在就不是郎中無望,而是連這員外郎的官職都保不住,甚至於要鋃鐺入獄了。」
「大人……」李凌有些感動地想說什麼,卻被陸佑擺手打斷:「你聽我說。具體內情,本官雖然知之不詳,但當時太子與永王雙方以我戶部為戰場廝殺我在之後還是可以看出端倪來的。
「也只有溫衷你有這等手段與膽量,敢把所有人都耍弄一遍了,換了他人,只怕真就要帶著我等戶部官員衝殺到這場紛爭第一線里,到那時,真就連死都不知是怎麼死了。
「你可知道,就在這短短十幾日裡,不光是咱們戶部,朝廷其他各衙門,也多有人因為各種名目而被降職罷官,尤其是御史台,此番更是損失慘重,前後共有十多個言官被直接逐出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