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相關官員個個面色陰沉,尤其是費重,更是咬著牙,不時在廳內來回踱步,半晌才又砰一拍几案:「他聞銘到底圖什麼?竟不顧官場規矩,如此與我等為敵!」
要不是知道聞銘彈劾了自家的行為,他們還不至於如此心急地送那幾個瘟神離開呢,畢竟那不光是銀子的事情,更關係到了他們的臉面和尊嚴,哪有放人還不夠,還要賠償銀子的道理。
劉度哼聲道:「這不明擺著嗎,漕幫總舵在江南,對聞銘來說,自然是這些幫會中人更重要些了。我甚至都懷疑漕幫最近做下的諸多行徑都是得了聞銘的指點!」
「他怎敢……」其他人再度變色,但仔細想想又不無道理。是啊,現在的漕幫已然群龍無首,一盤散沙又怎可能還有膽量和手段與他們這些官員爭鬥,尤其是他們的家眷分處各地,想要在短時間裡神不知鬼不覺地掌握並擄劫可不是尋常江湖中人能做到的。
但有聞銘這個同僚出謀劃策就不同了,再加上他的身份,足以讓失去主心骨的漕幫聽命行事……各種緣由湊到一起,聞銘自然就成了那個幫著漕幫壞他們好事的幕後黑手。
不過韓准還是提出了一個疑問:「話雖如此,他明明之前都未有反應,為何現在才動?」
「之前不是江南起了亂子嗎,他哪來的工夫幫著漕幫?至於之後,安撫地方,重新恢復江南各地的經濟,總也是要花些時間的。然後就是他現在有用到漕幫的地方了。」劉度說著,又一拍案,「對,我可是聽說了,這回聞銘打算在江南重修民冊,此事可不容易辦,不光要有各級官府的聽令行事,還需要地方百姓配合。而在江南,要想讓百姓聽話,卻是肯定繞不過根深蒂固的漕幫的。」
他這一說,其他人也紛紛明白過來,一個個拍案大罵聞銘不當人子:「你自己想干出些事情來,就只管自己做便是了,何苦牽連到我等?」
「這是擺明了寧可與我們為敵,也要拉漕幫為他所用了!」
「而且各位想過沒有,一旦真讓他把重編民冊的事情辦成了,對我們來說也是大有隱患的。若是江南真因此提高稅賦,使朝廷覺著這麼做有好處,政事堂和陛下會不會也在天下各地都推行此法?」
這最後一問,頓時讓所有人都激靈靈一個寒顫,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是啊,要是兩淮也來個重編民冊,折騰不說,還把自身推到了與所有世家富戶對立的位置上去。
誰都知道現在各地在編的百姓數量只得實際數字的七八成,生下來那些,他們的稅賦其實照交,卻分別入了官員和地方豪族的私囊,還有些索性便成了世家奴隸。一旦真把這些百姓都給查出來,還他們自由,對官府,對豪門的損害自然是極其巨大的。
「不成,我們絕不能坐視著聞銘一錯再錯,到時候說不定不但江南,就連我兩淮都要亂上一亂了。我們可沒有江南那麼厚的底子,一旦真亂了,再想恢復就不知要過多少年了。」劉度一臉不安地說道。
「劉大人此言甚是,他作如此禍國殃民之舉,我等既為朝廷官員自當盡力阻攔!只是該如何做呢?」
「上表彈劾,再發動我等在朝中的同年同鄉,一起阻止此大錯之事。我想陛下和朝中諸公一定只是受其蒙蔽才會允准此事,只要我等戳破其陰謀,便足以改變朝廷之意!」
「正是正是,若再任由他肆無忌憚地做什麼重編民冊的舉動,後果極可能釀成江南的再一次大亂。而到那時,其禍之烈更在羅天教叛亂之上,而且江南也不能再遭受如此打擊了!」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等豈能眼見大錯鑄成而不加阻攔?我願意去信京師,勸說同年好友人等彈劾聞銘,阻止此事成真!」
就在這間廳堂內,這些兩淮的文武官員徹底展現出了什麼叫作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他們絕口不提自己和聞銘結下的梁子,口口聲聲都只說著一切是為了天下,為了朝廷,然後便把聞銘的這一決策認定為了禍國殃民的大錯,必須全力阻止,狠狠反對。
在達成共識後,他們便不再多言,各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