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劾上,以臣參君,這在古往今來的朝堂之上自是所在多見,到了本朝,朝臣風骨依舊,君王有過自然免不了要挨一頓罵。皇帝如此,太子作為儲君也是一樣,甚至因為他和永王兩黨間的明爭暗鬥,他所受到的責難要更多。
但是,以往那些年裡卻還真沒有官員會狀告太子的非法之舉呢,彈劾與告狀顯然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後者可要比前者嚴重多了。而這一回,李凌卻是打算真正地狀告太子謀害自身,而且是與董公望聯名上奏,算是徹底與之翻臉,不作任何迴旋餘地了。
但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他實在是被太子層出不窮的算計給害得應付不過來了,若想自保,就必須鋌而走險,哪怕治不了太子的罪,也要讓他投鼠忌器,短時間裡不敢再對自己下手。
想要把太子的罪名坐實了,崔成雙便成關鍵。而想要讓朝中百官認同這一點,他剛剛拿下霸州的功勞就必須被沖淡,尤其是對董公望來說,這一點尤為重要,不然就會有人抓住這一點,說他是因為妒忌部下立下大功才聯合李凌一起陷害崔成雙的。
當話題深入到這一點時,李凌二人面前就呈現出了這麼一個難題來——如何讓反對者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唯一的法子就是讓董帥也立下相似的大功,也就是拿下份量更重的雲州城,可這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董公望都已經率軍攻打雲州城達數月之久,可依然拿困守其中的數萬鬼戎人沒有半點法子。那城中不光兵馬充足,還有大越朝多年來準備充分,用以抵擋外敵入侵的數量龐大的守城兵器,再加上那些逃入城中時由鬼戎戰士劫掠到的無數糧秣,足以讓他們在雲州守上半月都綽綽有餘了。
正因他們一切都配備完整,再加上為了活命拼死守城,竟讓董公望這樣的邊軍宿將都一時拿他們那樣辦法,只能是拖著,希望通過不斷消耗他們的糧食武器和耐心來打持久戰了。
本來這也不失為一個良策,但現在,因為出了狀告太子一事,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做出安排,希望能在短期內攻下雲州了。
「董帥,真就沒有其他妙策可以迅速破城嗎?」李凌在知道其事後,不覺有些期待地問道。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老將軍的一聲嘆息:「要是真有什麼妙策,我早就用了,怎還會拖到今日?無論是四面強攻,還是網開一面;挖掘地道又或者引水灌城……這些個常規的攻城手法我都曾用過,奈何全都以失敗告終。這雲州城當初修築時就已經防到這種種的攻城手段,真正做到了固若金湯。除非城中有內應幫著打開城門,否則想要強攻,就非得圍得他們山窮水盡,死傷慘重才能破城。」
李凌苦笑,誰能想到大越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所修築起來的北疆堅城到頭來反倒將自己大軍給擋住了。當然,這麼想來,就更顯得之前那些叛徒有多可恨,本來以如此堅城,縱然鬼戎突然入侵,也討不了絲毫好處啊。
「哎……霸州這樣的情況終究只有一次,而且老夫也不可能為了這點眼前之利就與外敵合作的!」董公望又是一聲嘆息,話落,卻發現李凌突然怔住,似乎想到了什麼,便好奇道:「怎麼,李大人這是有什麼想法了嗎?」
「董帥,你這一說還真提醒到我了,霸州可以這樣拿下,雲州怎麼就不可以了?霸州這兒放走他們是真,可雲州那邊卻可以是假啊。我們完全可以假意答應放他們安全離開,只等他們一旦開城,咱們便可將之一網打盡。」
「你是說用詐?假意答應他們,到時再反悔?」
「正是,兵不厭詐,只要讓他們相信並開城出來,雲州就能順利拿下,還能以更小的代價殲敵,何樂不為呢?」
這話果然就讓董公望有些意動了,這一策其實之前麾下也確實提到過,但是因為有不少人提出顧慮,也不覺著鬼戎人真會相信,到底是不了了之。可在見到霸州這邊的情況後,卻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起此一策略來。
沉吟半晌,他才說道:「此策或許真可一試,不過有一點依舊十分要緊,那就是必須有一個膽大心細,能言善辯之人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