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辭職?為什麼?」
嚴總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看上去像政府部門一個辦公室領導,聽到朱昊天要辭職,不由感到很意外,奇怪地看著朱昊天。
朱昊天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娶媳婦了,但在這裡上班,找不到能過日子的!」
「娶媳婦?」
嚴總一愣,摸著額頭望著朱昊天,有點被逗樂了,失笑道:「有志氣!有追求啊!行!這個理由很好!不批准你辭職,我自己都覺得很過份,行!行了!你去財務結算工資吧!我馬上給財務那邊打個電話!」
朱昊天沒想到這麼順利,他知道最近夜總會看場子的人手有點緊張的,反應過來後,朱昊天趕緊跟嚴總道謝。
「謝謝嚴總!謝謝嚴總!太感謝了!」
嚴總笑眯眯地揮揮手,示意他趕緊去結算工資。
朱昊天最後一次道謝,心情愉悅地轉身準備出去結算工資,忽然想到什麼,又趕緊轉過頭滿臉笑容地準備再說什麼,卻愕然發現嚴總在不屑地撇嘴。
他這才剛轉過身,如果不是突然又≠≧回頭,根本就看不到嚴總會有這副表情。
朱昊天愣住了,嚴總也有點意外,不過他能混到今天,別的能力且不提,臉皮的厚度絕對遠遠超過一般人了。
只見他又露出微笑說:「怎麼?還有什麼事嗎?可以儘管說!」
笑容親切,欺騙性極強,但朱昊天剛才已經見到他撇嘴的表情,到嘴邊的話,朱昊天又咽了回去,勉強笑笑,說:「沒有了嚴總!再見!」
「再見!」
從嚴總辦公室里出來的朱昊天臉上再無一絲笑容,剛才突然回到看到的嚴總撇嘴不屑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心。
他又沒想幹嘛,只是說想結婚了,離開這裡想找個能過日子的女人,就這麼點追求,居然也被嚴總不屑。
真失敗!
朱昊天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是去財務那裡把自己的工資結了,回宿舍收拾自己的東西的時候,朱昊天變得沉默許多,這半年來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很不錯了。直到剛才,他才忽然發現自己依然被人看不起,嚴重看不起的那種。
也許在嚴總眼裡,他朱昊天這輩子就該永遠是爛泥,想娶個能過日子的女人都是一個笑話。
將自己簡單的行李搬到自己那輛二手小灰馬後備箱裡,朱昊天發動車子離開,小灰馬開在大街上,朱昊天忽然發現自己有點衝動了。
一個念頭,就把工作辭了。住的地方都還沒找,現在不知道去哪兒了,偌大一個彭城,沒有巴掌大一塊地方。是屬於他朱昊天。
朱昊天忽然無端地想起自己的筆名——日過天。
自嘲地失笑,日過天,多霸氣的名字,白瞎了這個名字了!日過天的男人。竟然無立錐之地。
無頭蒼蠅似的開著車在大街上轉來轉去,看到酒店、賓館,他不想進去。看到住宅樓,進去也沒地方住,這讓朱昊天心情越發的陰鬱,也不知道開車在街上轉了多久,他忽然看到一家房產中介,小小的門臉,應該有房子租。
於是他就停了車,叼著根香菸走了進去。
等他安頓好自己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他租了一間單身公寓,800塊一個月,客廳就是臥室,臥室也是客廳,再加上一個狹小的衛生間,就沒了。
想做飯?也行!請去外面的走廊。
空間是逼仄了一點,但總算有個窩了,朱昊天已經知足了。
剛泡的泡麵還沒有泡好,朱昊天抱著不久前用稿費買的二手電腦,盤腿坐在床上登陸聯訊號。
不是他喜歡窩在床上,而是他這裡目前還沒有凳子,中介公司說他可以自己買,朱昊天想讓中介公司退點錢,對方表示不可能。
好一個不可能,朱昊天對那傢伙的背影豎了根中指,忍了。
突然從熱鬧的夜總會搬到這裡,朱昊天忽然感到有些孤獨,這裡他自己不說話,就沒有說話的聲音了,仿佛與這座城市隔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