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訊的王家眾人無不流淚,待他們趕到重症監護室,見到王槐根時,老爺子接著氧氣和心電監護儀器,已經是面容憔悴,一副彌留之態。
病來如山倒,前幾天還精神矍鑠的老人家,一下子成了這副模樣,叫他的家人見了如何不心酸,王奶奶在門口只看了一眼便哭倒在地,險些暈了過去。
謝文娟亦是悲痛出聲,淚流滿面,王柏的表姐謝冬梅身為準外孫媳婦,跟著未婚夫張平一同來了醫院,扶著她的姑媽也跟著掉眼淚。
王雪松和大姐先進了病房,查看老爺子的情況,王槐根這時麻藥尚未完全散去,還處於昏睡狀態,為了讓他好生休息,他們倆商議一番,便留了大姐在此照應,王雪松則和姐夫一道去置辦後事所需的壽衣喪服一類。
老爺子休息了一陣,稍稍緩過勁來,便招呼兒媳婦近前,吩咐道:「叫雪松回來……我有話跟他說……」
王槐根顯然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因此有些事情需要交代,看到在場的眾人里唯獨不見兒子和女婿,便知道他們是去置辦後事所用的東西,吃力地吩咐了這一句。
謝文娟知道公公是要交代後事了,眼中噙著淚點了點頭,隨即打電話給丈夫,讓他趕緊回來,父親有話要說。打完這通電話之後,她便找到了王槐根的主刀醫生,負責給他做心臟搭橋手術的正巧是王柏的頂頭上司方天林。
方大醫生的醫術毋庸置疑,今天下午他緊急手術救治的病人是王柏的爺爺,這點他早就清楚,所以當時他已經盡力而為,但無奈病人的情況實在是惡化嚴重,連他也無能為力。
謝文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希望他儘量能讓老爺子的生命延續幾天,稱還有幾位重要親屬尚未趕來。需要見老爺子最後一面。方天林對此直言道:「這件事我沒辦法保證,可以說只能是聽天由命。」
其餘的話他沒有多說,但是方天林心裡清楚,現在的那些醫療儀器,對於延續王槐根的生命幾乎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只有他個人的意志在支撐而已。他的心臟衰竭,四肢血脈積淤,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就算請張爍這位隱藏的杏林聖手前來施以金針之術,也難奏效。
王雪松從外面趕回醫院之後,王槐根就讓其餘人都出去。只留了兒子在他身邊,然後跟他說了臨終前的最後一番話。
「雪松啊,你聽好,有三樁事要你辦……我走了以後,骨灰盒先放老宅,別急著葬,等老婆子天年以後再一起下葬,我怕一個人在地下冷清……」
王雪松點頭應下,又聽老爺子道:「我也沒什麼留給你們幾個孩子的。都留給老婆子,你們仨都出息了,不愁吃穿,可是老婆子以後一個人苦了。你們別為難她。」
「爸,您別多想,我們不會爭什麼的,您二老那些積蓄將來就全用在你們身上……」
王槐根無力地眨了眨眼。說出最後一樁事來:「還有第三件事,我原本是不打算說的,可是我不說出來良心不安……三十年前。我做過一樁錯事……」
他緩緩地道出一樁深埋心底的往事,王雪松聽著聽著不禁駭然,瞪著淳樸老實的父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槐根說出的這件事完全顛覆了兒子心目中對這個老父親的形象,但他又不得不相信,因為一個老人彌留之際,生怕死不瞑目才會道出這樁事情,只求懺悔。
三十年前,王槐根當時四十一歲,跟隨建築隊到浦北區的一所初中參與擴建新校舍的工程,那日收工以後他回到宿舍,發現自己的一包煙好像遺留在工地上了,便又折返了回去。
當時太陽就要落山,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學校也已經放學,當他路過教學樓的時候,看到一個半大少年持著一根木棍倉皇跑了出來,狂奔而去。
王槐根心裡起疑,以為這少年犯了什麼事,擔心這教學樓里有人被他打傷了,便進去查看,隨即他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女老師仰面昏倒在地上。
原本他想要將其救醒,可是因他出外工作已經數月,許久未近女色,那女老師又著實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