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到辦公室,陸漸紅在車裡就發了火「丁局長,你發的是什麼整改通知書?你這禍國殃民的企業發這樣的通知書有用嗎?你們安監局的整改通知書還有沒有法律效應?還能不能起到作用?我看,連張草紙都不如!」
丁鐵被訓得低著著不吭聲,心裡卻覺得自己簡直比竇娥她爸還冤,這個企業當初是沈明海親自打過招呼的,沒有他的指令,誰也不能動,誰要是敢亂來,就辦他的事。雖然現在沈明海已是過煙雲煙,進入了陸漸紅時代,但是那種慣性思維,讓他面對這麼嚴重的污染而無動於衷。
陸漸紅從包里拿出一封檢舉信,說「孔局長,環保局有沒有收到反映悅娜鋼鐵廠污染的舉報信?」
孔祥寶心裡一緊,矢口否認道「沒有收到過。」
陸漸紅知道他在撒謊,口氣異常嚴厲「像這麼嚴重的污染,還需要舉報才能看得到嗎?你這個環保局長是幹什麼吃的?環保局的職責是什麼?負責環境監督執法工作,是不是你的職能?依法對污染源排放污染物情況和污染治理設施的運轉情況組織現場監督檢查是不是你的職能?依法查處違反環境保護法規行為是不是你的職能?你說你都做了些什麼?你唯一做的是視而不見!你是在瀆職,你知不知道?」
陸漸紅的這番話比起剛才批評丁鐵要重了許多,孔祥寶面如土色,汗如雨下,結結巴巴地說「陸書記,我……我……」
馮海波這時道「陸書記,下一步該怎麼辦?」
陸漸紅知道馮海波是藉機讓他們下台,畢竟自己不是要拿下他們,否則也不會說這麼多了,很滿意馮海波唱紅臉的時機,便緩和了一下神情,臉色稍霽道「我知道,形成這樣的局面非一日之寒,有很多原因不是你們所能左右的,今天我告訴你們,酈山已經不是以前的酈山,無論什麼人什麼事,誰阻礙酈山發展的步伐,誰就是酈山的敵人。所以,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我希望你們從現在開始,打起精神來,堅持原則,充分發揮部門的職能,對於那些不守規矩的企業給予沉重的打擊,不能讓他們為所欲為,影響酈山的投資環境和生活環境。」
「陸書記,我們會記住您的指示,一切嚴格按照您的要求辦的。」陸漸紅的先抑後揚讓孔、丁二人既是安慰又是懼怕,深深體會到了伴君如伴虎的如履薄冰,他們切實地感受到,混日子的時代已如長江之水,一去不復回了。
在回縣政府的路途中,陸漸紅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方案,一回到辦公室,便打電話給安加森「加森縣長,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個,有事跟你商量。」
黨政一把手明合暗鬥的現象,一直是常態,但在酈山卻完全不存在,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一方面陸漸紅在酈山所做的每一件事,其出發點都是好的,動機都是純正的,完全從發展的酈山的角度來考慮。另一方面,安加森由常務副縣長提為縣長,陸漸紅有舉薦之功。沈明海犯下了嚴重的經濟問題,還唆兇殺人,所以趙學鵬對酈山本土的幹部持懷疑態度,按照他的意思,是要「空降」縣長的。陸漸紅的意見是,安加森的工作能力不錯,他在酈山的那段時間,他看到的是安加森勤勤懇懇地工作,沒有參與到沈明海的事中來。他在酈山已經有不少年,口碑很好,加上熟悉酈山情況,陸漸紅正需要這樣得力的助手來開展工作。趙學鵬便同意了陸漸紅的舉薦。
所以安加森很感激陸漸紅,他本來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會出任縣長一職,他是一個干實事的人,要他通盤考慮,把握大方向,有些勉為其難。他也有自知之明,有一次和陸漸紅閒聊時,他說「陸書記,我都快五十的人了,沒想到快退休的時候還能提一級,這都是拜老弟所賜。我這個人有多少斤兩,能幹什麼事,自己最明白,所以,大方向上面都是你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執行。」
安加森樸實的話讓陸漸紅很感動,不過他已學會不露聲色,只是哈哈一笑,說「安縣長是想推卸責任了。」
當安加森接到陸漸紅的電話時,他知道是陸漸紅對他的尊重,在去陸漸紅辦公室的路上,他忽然想起了原縣長周克明,不免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