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
九曲江畔,清虞山九曲劍派。
明月清輝灑落山間,重重殿堂院落臥龍一樣沉睡在夜色中。半山腰,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廂房內——
朦朦朧朧黑暗中一抹白皙,陳鏜恢復了一絲神志。
「咳咳……」胸口好疼。都沒睜開眼,他就感覺到了心口處的陣陣絞痛!
怎麼回事?
自己是被打了頭的,怎麼胸口這麼疼???
難道昏過去後又被人踹了幾腳胸部「鞭屍」了?
睜開眼睛,他視線初有些模糊,慢慢才變清晰。
入眼處竟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子。
簡潔的木床,沒有床頭床尾,可簡單中透著一股無形的古味,像歷史時間的沉澱一樣。眼睛向外看,古樣式的方桌木凳、茶壺杯盞,臨窗的老式案幾,一切都清晰的告訴陳鏜,自己現在所處環境絕對不是醫院。
誰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若不是身子太沉,潛意識中實在不想起身,他都要叫著跳起來了。
「這是我的房間。」驀然的一個念頭此時竟在他腦海里升起,好像就是在告訴陳鏜一樣。
陳鏜立時一呆。
接著他就意識到,自己似乎碰到了『一些事』!
那個念頭的出現就好似打開了一個閥門一樣,才接受了這個消息,陳鏜就突然間感有無數的東西猛地在自己腦子裡猛地爆發起來,似無盡亂流一樣四下里沖刷。
「啊——」一聲無聲的慘叫。腦袋像是要爆開一樣,劇烈的疼痛要陳鏜恨不得立刻昏過去,連叫聲都無力出口。
無數的問題無數的場景在腦子裡飛轉,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段段親生經歷一般卻又十分莫名其妙的記憶,不斷的在他腦中翻騰,卻又似浮光掠影一個也抓不到。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陳鏜猛的睜開眼睛,但只覺一陣天混地暗。輕輕合上眼定了定神,那陣眩暈才緩緩過去。而這時他也才發覺,自己身上衣服竟然都已經濕透了。
是被汗水浸濕的,剛才那陣比死亡還痛苦時出的汗水。
「剛才那是怎麼了?」他心中囈語一樣自問。
而這念頭一起,一個個零碎卻連貫的記憶就又如潮水一般紛至沓來,不過陳鏜沒有了剛才的疼痛。他只是忽然的記起了很多東西。或則不該說是記起,而應該說——這些記憶本來就存在他的腦袋裡。
下意識的從床上坐起身來,胸口依舊疼,可這『疼』比起剛才的痛苦來就太小兒科了。陳鏜腦子裡的記憶還是亂糟糟的,猶如是兩個人。一會兒是二十一世紀的陳鏜,一會兒又是現在的——祝彪。
祝彪,這可真是一個好名字,嘴角悻悻。還好他上面沒有兩個叫祝龍、祝虎的哥哥,不然真是損斃了。
清冷的月光從半掩的窗口灑下。
熟練的找出火鐮點燃方桌上的油燈,對,就是熟練。那種印入骨髓的感覺陳鏜心中都怪怪的!
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倒進銅盆里。油燈光亮下,男孩看著水影中那陌生年少而又熟悉異常的面孔,心裡別有一番滋味。
陳鏜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了眼下的少年,二十五歲變十六歲,九年的歲月賺到了卻也失去了『一切』!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在他腦中交織,甚至讓他心裡冒出了這樣的念頭,自己到底是誰?
冰涼的冷水讓陳鏜頭腦清醒了許多。沒有疑問,自己就是祝彪,十六歲的少年祝彪,九曲劍派的祝彪!
只能是祝彪!
福利院出來的幾個兄弟應該會為自己悲傷吧?老院長知道了也會傷心吧?除了他們幾個自己在那個世界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
自小嘗遍人間冷暖,有限的幾年好時候在院長爺爺退休後就又成了渴望。初中畢業後開始**生活,社會上屢受艱辛,陳鏜的心早就不知道有多硬。他的神經心理承受能力,絕不是溫室中培育出的花朵可以想像的。
任何時候,選擇的最大的標準就是——利益;就是——現實。
痛不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