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內此時仍紅燭高照,絲竹聲聲,園中眾人皆推杯交盞,酒興正酣,好一派熱鬧祥和的場景。
雖然眾人皆是笑得開懷,卻是心思各異,各有打算。
盛裝的宋清漪端坐在席,面色是一貫的端莊嫻然,心裡卻打起了小鼓。她看一眼不遠處空了的宋清歡坐席,眼中閃過一抹幽暗的沉思。
似乎方才宋清歡便離了席,現在卻仍未回來。她究竟做甚去了?怎的要去這麼久?
母后之前特意吩咐自己看著宋清歡一些,可她現在人都走了,也不知道去了何處,自己還如何盯緊她?都怪自己方才只顧著注意對面的沈相去了,一時沒留神,再一回神,宋清歡便已不見了蹤影,不免生了幾分懊惱。
轉頭看向身後的畫屏和繪扇,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可看見舞陽去哪裡了?」
畫屏和繪扇面面相覷,有些心虛地搖了搖頭。
這宮宴上人多眼雜,她們顧著殿下還不夠,哪裡還有心思去關注舞陽帝姬?
宋清漪眉宇間攀上一抹怒意,只是礙於在場人太多,不好發火,只得垂了眼睫,掩下眸中的煩躁之意。
正想著要不要派人去瞧瞧宋清羽的情況,忽然聽得耳旁一聲嗤笑。
「二皇姐倒是關心舞陽的行蹤。」
她循聲扭頭望去,見旁邊席位上坐著的宋清羽正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嘴角帶了一絲嘲諷之意,眼中流光被燭火一照,明滅不定。
宋清漪心中驀地一刺。
這是宋清羽第一次對她露出這般嘲諷的神情。要知道,荀家本不是什麼要緊角色,在宮裡,荀美人素來唯母后馬首是瞻,宋清羽也對自己是巴結得緊,平日裡哪次不是小心討好地說話,今日突然這麼硬氣,著實讓宋清漪不爽得很。
冷哼一聲,嘲諷地勾一勾唇,盯著她道,「喲,到底是要和親的人,這氣勢都不一樣了。」
宋清羽撩眼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開口,「二皇姐說笑了,我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卻仍未軟下態度。
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
縱使自己平日裡和母嬪對宋清羽和皇后百般巴結討好又如何?一道關鍵時刻,她們不還是只顧著自己?!說白了,自己和母嬪不過是魏家手中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說用就用,說棄就棄,沒有絲毫猶豫。
母嬪那日說得對,人活在世上,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雖然更恨宋清歡,但對上宋清漪,自然也沒有多少好臉色在,再加上此時心中煩躁,這才難得的出言刺了宋清漪一回。
但宋清漪又豈是吃素的,冷冷地盯了宋清羽一瞬,忽而笑開來,「安陽,別說你還不一定能當上涼國之後,便是你真當上了又如何?你以為,你遠在涼國,這荀家和荀美人,你還能護得住嗎?」
聽得她這話,宋清漪心中「咯噔」一聲。她這幾日雖性情有所改變,但畢竟不及宋清羽城府深,方才只顧著逞口頭之快,竟壓根沒有想到,自己雖離開了聿國,但母嬪和荀家的根,仍在這裡。若自己當真惹惱了宋清羽和皇后,母嬪和荀家又焉有好日子過?
這麼一想,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頓了一頓,掩下眼底的憎恨和不甘,抬頭朝著宋清漪陪笑一聲,軟了口氣,「二皇姐怕是誤會了,我只是同二皇姐一樣,也在想舞陽怎的去這麼久還不回來,別又生出什麼么蛾子才是。」
宋清漪冷笑一聲,沒有搭話,一臉冷若冰霜地轉過了頭,不再理宋清漪。
她方才雖然說得硬氣,但心底也明了,如今宋清羽的身份不同往昔,若她當真和宋清羽起了什麼衝突,看在沈相和涼國的面子上,父皇也會判個自己的不是。
識時務者為俊傑。
能屈能伸,這就是她之所以比宋清羽聰明的地方。
見宋清漪不再理會自己,宋清羽咽了咽口水,有些心神不寧地垂了頭。
宋清歡去了也有一盞茶的時間了,也不知她方才那酒喝了多少。按計劃,她本是想一直盯著宋清歡,看清她到底喝了多少酒的,但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