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輕輕扶著已經切成片的嫩豆腐,再次改刀,將「紙片」切成細絲。
嫩豆腐委實太過綿密粘連,再加之那刀鋒甚是銳利,蘇青鸞手起刀落之下,那豆腐的形狀從外表看來竟是絲毫沒有改變。
從表面上看過去,不過是那塊豆腐塌落的愈發不成形狀而已。
楊氏來到灶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幅景象:她一向聰慧伶俐的大女兒對著一塊豆腐使了半天的力,從屋外就能聽到那「咚咚咚」的切菜聲,怎地打眼一瞧,那豆腐不多不少還是那些?
楊氏納罕著,便問出口了。
蘇青鸞抬眸,招呼自家娘親:「阿娘,您過來且看!」
楊氏好奇之下湊上前去看,之見蘇青鸞將那「一整塊」豆腐輕緩地用刀刃平鏟著拿起來,再緩緩地放入水中。
霎時間,原本那「一整塊」嫩豆腐的邊界仿佛都慢慢融化在水裡,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而蘇青鸞又挑了一雙筷子伸進水裡輕柔地撥動,瞬間,那「一整塊」豆腐便慢慢地,如同抽絲剝縷一般向著四周散開去了,化成一絲絲如潔白絲線一般的豆腐絲。
「誒呀!」楊氏盯著水裡那一撮豆腐絲驚嘆,「這豆腐,怕不是比頭髮絲還要細!」
說罷仿佛要驗證一般,她竟然還真的拔了一根頭髮下來,比對著水裡面的豆腐絲,動作快到蘇青鸞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楊氏再次感嘆:「誒呀,真的比頭髮絲還要細!」
蘇青鸞見狀哭笑不得:「阿娘,倒也不必真的把頭髮絲拔下來吧」多疼啊。
楊氏毫不在意自己頭髮的問題,反而興致勃勃問蘇青鸞這豆腐怎麼弄的。
於是,蘇青鸞乾脆把剩下的豆腐當著楊氏的面前,放慢了動作都切成絲泡進水裡。
楊氏看得連連咋舌,但是眼中卻是驕傲和自豪的神色。
蘇青鸞揭了那煎鍋的鍋蓋,一股白色的熱氣剎那間蒸騰而上,遮擋了她的視線。
片刻之後,霧氣散去,蘇青鸞用鏟子抬了抬貼在鍋壁上的豆餅子,緊挨著鍋壁那一側已經結上了一層焦黃酥脆的鍋巴,散發著很有風味的焦香。
蘇青鸞拿過裝乾糧的竹篾籃子,動作利落地借著鏟子,將幾枚豆餅子轉移到籃子裡面。
由於方才豆餅子被扣在盆里放於陽光下,已經是處於微微發酵的狀態,因此雖然那豆餅子一面結了鍋巴,另一面卻又十分柔韌鬆軟。
蘇青鸞接著把那鐵煎鍋撤離,放上煮湯用的瓦罐。
蘇青鸞想了想今天廚房能用得上的原材料——金華火腿、冬筍之類的她現下手中是沒有的。
而火腿是非常重要的一味材料,蓋因火腿滋味咸鮮,若是口味清淡一些的,只用這火腿調整鹹淡也就夠了。
然而少了這一味配菜,湯汁的咸鮮應該也會失色不少。
蘇青鸞心想著,既然反正原本正宗的文思豆腐也是不能做成了,乾脆,她心一橫,頂著被師傅半夜夢裡念叨不停的風險,把這道菜改成酸辣風。
說干就干,蘇青鸞迅速將黑白胡椒粉末、陳醋放入那滾滾煮沸的水中,蘇青鸞嘗了嘗,味道居然還很不錯——頗有酸辣湯的口感,就差最後用之前制的澱粉勾芡一下。
隨著最後這一下子勾芡,蘇青鸞用湯勺的勺背輕輕播散聚攏在一起的豆腐細絲。霎時間,細密而潔白的豆腐絲慢慢飄散開來,如飄逸的輕紗一般,慢慢分散在這碗羹湯的各個角落。
好好的淮揚菜被蘇青鸞改成了酸辣湯,蘇青鸞表示她很快樂——她上輩子就想當著師傅的面兒這麼幹了!
一旁的楊氏被蘇青鸞這個堪稱有「挑釁意味」的笑容嚇了一跳,連忙問到:「大丫,你是身子不舒服嗎?」
剛才笑得那般嚇人。
蘇青鸞連忙搖頭:「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蘇青鸞餘光瞥向眼前這碗「酸辣文思豆腐,」想到師傅若聽到這等菜名估計會對她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