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以上的種種,當吳大妮皺著眉頭,繃著臉居高臨下看著吳二滿的時候,他絲毫沒有感覺出被親人眷顧的溫情,反而腿肚子轉筋,就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吳大妮低頭看了看從弟弟懷中滾落出來的巴豆,蹲下身問道:「你最近拉得不暢快?」
「恩就是可能秋天容易上火吧。」吳二滿低頭囁嚅。
「可是昨天我去看阿娘的時候,她沒有同我講啊?」吳大妮畢竟已經是出嫁的女兒,不方便同母親還有弟弟住在娘家。
更何況,自己的丈夫相對於母親來說算是「外男」,在這個還是講究男女大防的年代,各種不符合禮數。
也正因為如此,即便都是在一個村子,不過吳大妮只能是不是回娘家看看,但也不是一直能夠關注娘親和弟弟的情況。
昨日吳二滿下工就去了胡老六那裡,怎麼可能知道吳大妮來了呢?他心裡著急,卻什麼像樣的理由都找不出來,吭哧癟肚半天,只憋出一句:「我我沒有告訴咱阿娘」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頭低得很靠下,所以站著的吳二妮只聽得弟弟的話有點兒虛弱,並沒有注意到他神色上面的不同。
而且吳二滿這拙劣的理由若是在尋常的時候,沒準會讓吳大妮稍疑心一下。然而這便秘畢竟也算是「難以啟齒」的病症,而且吳二滿雖然混不吝一些,到底也是成年男子,在親娘面前,基本的羞恥心還是有的。
所以吳大妮覺得,可能是弟弟認為這件事不太好同阿娘講清楚,就想著自己找些方法。於是她點點頭:「行,今天下工之後,我去藥堂給你再抓一副巴豆,對阿娘就說你喉嚨不舒服,有些上火,給你抓些清火的藥。」
反正就像是吳二滿所說,秋天容易上火,這時候抓些清火的方子來吃,吳家老太太也不會太過憂心。
吳二滿:
他簡直欲哭無淚了。長姐給他送藥,而且十有八九怕他不會熬藥,特意煎制好了的藥湯,他能不喝嗎?他敢不喝嗎?
不喝不就是擺明了這病是裝的嗎?
那如果是這樣,自己這揣著一堆巴豆粉的目的就會變得十分可疑了。
後來果不其然,知道自己弟弟四肢不勤屬性的吳大妮,非常貼心地給他把巴豆熬成了湯藥,還加了一些番瀉葉增強藥效。
吳二滿就算是心裡再怎麼叫苦,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把這藥給喝了。
即便是真的便秘之人,服了巴豆番瀉葉,都能夠「飛流直下三千尺」了,況且吳二滿根本沒有病,是誆人的,所以這藥在他的身上更是「效果顯著」。
得回第二日剛好到了第三輪果子醬製作完畢,只剩下包裝這一步,大部分人,包括吳二滿可以在家休息,不然按照前一天晚上他恨不得長在茅房的架勢,估計第二天就算是起來了也得遲到,然後被扣一大堆的工錢。
蘇青鸞倒也不知道吳二滿心中的想法,如果知道簡直會為自己鳴冤了:那合約上明明寫著,若身體不適,並且有郎中給出的診脈方子,是可以請假的,她又不是黑心工頭!
然而吳二滿這種大字不識一籮筐的人,自然不可能老老實實去看那合約——看也是看不懂的。
不過好在巴豆和番瀉葉雖然是強效的瀉藥,但吳大妮看弟弟已經「恢復通暢」了,就只給他熬了一副藥,沒有讓他多吃。
這也讓「通暢」了一晚上的吳二滿在第二日總算喘了口氣,在床上趴了一天,第三天才能夠有力氣繼續到吳老六家裡去。
胡老六聽著臉色還有些蒼白的吳二滿說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一時間都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來,畢竟對於這種笨得不可救藥的人,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雖然胡老六仍舊對於能夠教訓蘇青鸞的機會不甘心就這麼放手,可是奈何隊友太垃圾,他都有些灰心喪氣了。
放瀉藥這種事情,既然已經被發現一次,就不能再用第二次。畢竟如果再次被發現,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太過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