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漸紅不由牙疼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狠狠地呆了一下,政協主席?三十五歲的政協主席,恐怕還是很少見的吧?雖然從副部一躍進入了正部級,可同時也意味著自己的政法生涯到此結束了。
看著陸漸紅難看的臉色,老爺子勸道:「你還年輕,弄個正部,等這件事情的影響漸漸消除之後,還是有機會的。」
陸漸紅苦笑了一聲,什麼叫明升暗降?現在終於得到了真實的詮釋。問題是,這件事的影響什麼時候能消除,老爺子雖然說得晦澀,但是陸漸紅卻知道,這個影響是主要領導心中的影響,這是一根刺,即便是拔出來了,刺痛還是會存在一段時間的。
陸漸紅知道,以他目前的這個位置,想再進一步,哪怕是微小的一步,那都是相當艱難的,哪怕有老爺子這樣堅強的後盾,即便是消除了影響,老爺子還能支撐多久?他畢竟是八十歲的人了,這樣的年齡是最無常的時候,天有不測風雲,說不準哪天老爺子的身體就不行了,到那個時候,誰還會買他的賬?如果陸漸紅到了點,在省政協主席的位置上混混,那倒無可厚非,可是他才三十五歲,這樣的年紀就提前在政壇壽終正寢,這讓他怎麼熬?
想了想,陸漸紅道:「我這個年齡任政協主席,會不會不妥?」
老爺子看了陸漸紅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短暫的讚許,道:「確實不妥。」
說完這句話,老爺子忽然跳躍地轉開了話題,道:「你覺得甘嶺的省長會是誰?」
陸漸紅不由微微一呆,不過隨即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他是想讓高福海乾一任省長,這樣起碼不會丟失甘嶺這個根據地。
「我想,高副省長應該有很大的機會。」陸漸紅如此道。
老爺子點了點頭:「因為你,我已經作了退步,我想這個人選定下來的問題不會太大,只是委屈了你了。」
陸漸紅本來確實有些患得患失,不過當得知高福海能任省長的時候,他那種失落的心情便消失了,道:「如果他能上的話,我哪怕辭職了也無所謂。」
「糊塗東西。」老爺子斥了一句,「我知道你覺得對福海有不少虧欠的地方,但這根本是兩碼事。」
陸漸紅說的倒不是虛話,他確實覺得混跡官場實在太累了,一個不慎,便有可能全軍覆沒,與其這樣,倒不如急流勇退,以他現在的家境,足夠瀟灑餘生了。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能讓自己活得開心些嗎?
不過老爺子迎頭棒喝,讓他為之一驚,老爺子接著道:「你以為你現在辭職不干,是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那只是你失敗的象徵。如果你連這點磨難都經受不起,不僅你此前的努力完全付諸東流,我的一番苦心也算是白費了。」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您老別這麼激動。」陸漸紅苦笑了一聲,聽老爺子的口氣,他現在從政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了。
老爺子這才面色稍霽道:「事情還沒有蓋棺定論,在沒有宣布之前,一切都還有改變的可能。」
陸漸紅道:「一切憑您老作主吧。」
眼前的現實也由不得陸漸紅做主,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的任何掙扎都是徒勞的,除非他不想再在這個熔爐里,否則唯有服從一途,別無二法。
「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老爺子擺了擺手,示意讓他自己先靜一靜。
陸漸紅起了身,此時說他心情平穩,那是假的。他還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也沒有到那個境界,出了來,小高正站在外面,見陸漸紅出來,向陸漸紅伸了根大拇指,陸漸紅不明其意,不過他也懶得猜測,笑了笑,扔了根煙過去。
小高笑道:「其實你也沒有什麼遺憾,與很多人相比,你算是人上之人了,三十五歲便是副部,盡享艷福,資產千萬,還有什麼不可滿足的呢?」
他只是隨口說的一句話,陸漸紅聽在耳朵里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太計較個人得失了,升又如何,降也怎樣,為百姓干一些實事,也並非一定要當官。當然,從政只是一個平台,可是生活中不乏那些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