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國很後悔自己小看了李浩坤,李浩坤一向沉默寡言,性格低調,從不張揚,既不支持姜海風,也不倒向劉建國,這給劉建國造成了一個錯覺,認為他是明哲保身,所以也就沒有在紀委那邊安排自己的人,導致了消息滯後的挨打局面,更嚴重的是,現在對紀委的查案進度一無所知,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一回劉建國犯了一個預知不足的致命錯誤。劉建國在心裡大罵,李浩坤就是條咬人不吭聲的狗。
想來想去,劉建國覺得從紀委這方面難以著手,只有走曲線救國的道路了。所以,他交待了馬明順兩件事。第一,以探監為由,看看有沒有紀委的人去找成大安。第二,去成大安家找一找有沒有什麼筆記,很多行賄者或者中間人都會有一個專門的筆記本,以作後手,難保成大安會不會這麼做。
馬明順離開後,馬明菲說:「建國,現在事情已經有點難以控制了,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湖城的人是指望不上了,省裡邊的關係戶怎麼樣?」
劉建國想了想,省里跟他關係比較過得硬的沒幾個,有些領導雖然關係不錯,但那僅限於官場情面,況且他送禮什麼的,人家現金拒收,貴重物品拒收,所以劉建國只是從人情的角度幫人家解決問題,所以才給人感覺會來事,但到這個時候,如果經濟上有問題,誰都不會替他說一句話的,免得弄髒自己。想來想去,只有高福海曾經收下了他一幅明代畫家藍瑛的《秋山紅樹圖》真跡,便打了個電話給高福海,說:「高省長,這麼晚打電話打擾你,真不好意思呀。」
高福海這個時候還沒有睡,說:「建國呀,有什麼事嗎?」
劉建國醞釀了一下,說:「高省長,有件小事想麻煩你。」
高福海聽到了這話,便淡淡道:「小事?有多小?還有你建國搞不定的小事?」
劉建國對著電話笑了笑說:「是這樣的,我有個堂小舅子犯了事,現在已經服刑了,但是還是有人揪著他不放,說他跟某些領導有經濟問題,想搞死他。這事我有點不好出面,所以想請高省長跟相關人招呼一下,這事就這麼算了。」
高福海混跡官場數十載,哪能聽不出來劉建國的言外之音,便說:「建國呀,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事不關已,還是掛起的好,如果你那個什么小舅子真的有經濟問題,我勸你還是撇清關係,不要把自己也扯進去。」
「媽的,遇上好事你向前湊,遇到問題你就向後退。」劉建國愣了一下,心裡暗罵,還沒來得及繼續說下去,就聽到高福海道:「建國,我還有點事,明天再聯繫。」
劉建國對著已掛斷了的手機破口大罵:「我日你媽。」
馬明菲拍著劉建國的背說:「別生氣,這些人都是勢利眼,利益共存,現在有事要撇開自己也不奇怪。」
「想撇清自己?想得倒美。」劉建國有種「樹倒猢猻散」的痛心,沉著臉,點上了一根煙。
劉建國已經戒菸很多年,現在又點上,明顯心情很糟糕。
馬明菲也沒有勸他不吸,道:「建國,現在不是爭氣鬥狠的時候,主要是怎樣才能消除這次危機。建國,這樣吧,我們雙管齊下,一邊讓明順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另一邊,我看我們還是儘快辦理好出國手續,把名下的資產全都轉到雨欣那邊。手續一旦辦好了,不管這邊的事有沒有出狀況,我們趕緊遠走高飛。」
「那明順怎麼辦?」
馬明菲沉默了一下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他只是我弟弟,也顧不上他了。」
馬明菲驗證了「最毒婦人心」這句老話,不過她考慮得也有道理,這種偷逃出國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第二天上了班,劉建國有心事,心情極度惡劣,關著門閉不見客。到了九點多鐘,有一個人敲響了他的辦公室,劉建國沒好氣地說:「誰呀?」
外面的人仍然敲著辦公室,劉建國有點心虛了,不會是紀委的人找來了吧?開了門一看,門外只有一個人,很陌生,手裡提著個捲軸,劉建國道:「你是誰?什麼事?」
「是政法委劉書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