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辦公室的潘順利舒出一口氣之後,心裡卻升出一股隱隱的不安出來。這事畢竟是政府這邊的事,把包袱推到市委那邊,會不會讓陸漸紅輕視自己?配合協作與無能完全是兩碼事啊。
越想越是不安,如果陸漸紅僅僅是認為自己無能倒也罷了,萬一借這個機會暗地裡擺上自己一道,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需要太複雜的方法,完全可以拖著不辦,反正焦作林那邊要找的是市政府,到時候他來個一推三不知,罪過就全加自己頭上了。那個時候,自己還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不管自己占著多大的理由,不配合領導工作這個口實算是落下了。
潘順利在辦公室里來回踱著步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兩頭為難。究其原因,與其性格有著很大的關係,畏首畏尾,怕擔責任,這十二字完全可以概括他在政壇的詬病,尤其是最後一條,很多工作都不是一帆風順的,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分歧,不敢承擔責任或者是推卸責任,這樣的領導是背心離德的,也難怪會被擠兌到雙皇來。
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下,潘順利終於艱難的作出了決定,在陸漸紅和副省長焦作林之間,一番猶豫之後,他還是倒向了陸漸紅這邊。他決定,第二天去找焦作林匯報清楚情況,來個軟抵抗,至於以後怎麼辦,到時候再說吧。自己有這麼一番擔當,陸漸紅應該不會看輕自己,不管怎麼樣,他們是一條繩上的,焦作林如果給雙皇穿小鞋,陸漸紅也不會坐視不管。
如果他真這麼做,陸漸紅還會很欣賞他,可是孫遠良的造訪讓他錯失了這個機會。
孫遠良是打著請示的幌子過來的,最近孫遠良夾起了尾巴,潘順利還是很樂意這樣的,所以在孫遠良問起修路這件事時,潘順利的臉色並沒有拉得太很,只是沉吟不語。
孫遠良跟著說道:「潘市長,前幾天省委周書記的兒子到雙皇來了,談關於道路工程的事。」
這句話把潘順利嚇得全身都是冷汗,心裡猛地一沉,周書記的兒子想過來干工程?情況一下子變得複雜了起來。
如果這個路不修建,那麼就無從談起搞工程的事,這樣的話則是變相地得罪了周書記啊。得罪了省委一把手,自己還有好日子過嗎?
畏首畏尾的個性再次掌控了潘順利,剛剛的決心早已經被擊潰了,遲疑了一下,道:「這件事我向陸書記匯報了,具體由陸書記定奪。」
孫遠良雖然處於下風,但他倒不是個軟包蛋。他很清楚,處下風這個結果並不是潘順利造成的,不是瞧不起他,他還沒有這個能耐。所以在聽到潘順利把問題推到市委那邊去,心中不禁大是鄙夷,遇到就問題就玩太極,什麼狗屁市長。
下午,蔣飛河帶來一個個子不高的人進了陸漸紅的辦公室,介紹了一下,名叫丁二毛,雖然長相跟他的名字一樣其貌不揚,但是從骨子裡透出一股精神來,站在陸漸紅的面前時,腰板挺得筆直,陸漸紅第一眼看著就很滿意。
讓他到外面等著,蔣飛河介紹了一下情況。這個丁二毛今年二十六歲,不是本地人,現役軍人,十八歲參軍,已經八年了。
陸漸紅吃了一驚,說:「小蔣,你怎麼弄了個現役軍人過來?」
蔣飛河道:「陸書記,退役的軍人我不了解情況,不敢亂弄來。以前還發生過警衛員殺害首長的事,我真的是不敢掉以輕心啊。」
陸漸紅深深地看了蔣飛河一眼。讓蔣飛河去安排這件事,頗有深意,也是想藉機觀察一下蔣飛河的本性,看看他會不會趁機安插他的人過來。丁二毛是外地人,家鄉距離雙皇幾千公里,跟蔣飛河沾不上半毛錢的關係,又是現役軍人,更不涉及到什麼利益,唯一有些問題的是,現役軍人怎麼會給自己當司機,蔣飛河還沒有這個能力,不得到軍方的同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蔣飛河並沒有解釋這一點,這讓陸漸紅隱隱感覺到,這其中可能會有市委常委、軍分區司令員孔祥鑫的影子。
這個念頭在陸漸紅的腦子裡閃了一下,沒有再接著問下去,道:「小蔣,你給我介紹一下陳國棟這個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