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子且看。」
慶忌站在偌大的羊皮地圖之上,拿起自己的龍淵劍,指在一個地名為「新鄭」的地方。
新鄭,便是鄭國的都城。
「春二月,楚國以左司馬沈諸梁為大將,羋勝為副將,起兵七萬伐鄭。」
「楚軍一路勢如破竹,相繼攻取鄭國的狐人、陽陵、歷、長葛等十六座城邑。直到五月底,楚軍已經兵臨新鄭城下,鄭都岌岌可危。」
頓了頓,慶忌又緩聲道:「根據寡人得到的最新情報。晉軍已經準備出兵,幫助鄭人解新鄭之圍,是故寡人猜測。」
「最遲在八月,楚鄭兩國之戰事便會終結。屆時就是我吳國出兵伐楚之大好時機。」
「這……」
范蠡頗為詫異的問道:「大王,按理說,應該趁著楚軍伐鄭,國內無多少可戰之兵之際,伐楚為上,何故要等到楚鄭兩國之戰事終結,大王方才出兵?」
聞言,慶忌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緩聲道:「少伯,難不成,你忘記羋勝耶?」
「羋勝?」
范蠡、伍子胥和孫武這才想起來。
為了對付楚國,慶忌可謂是煞費苦心。
兩年前,即吳王慶忌八年,慶忌特意為白公勝製造機會,讓其假意刺王殺駕,然後逃奔楚國,博取楚國君臣的同情心。
這之後,吳國還屢屢讓步,使白公勝(羋勝)伐吳,攻取吳國的多座城邑,更進一步的得到巨大的人望以及功勞。
此時的白公勝,已經被擢升為楚國右司馬、巢邑大夫,可謂是位高權重。
慶忌認為伐楚的時機已經成熟,是時候要動用白公勝這一招暗棋了!
「大王,羋勝此人,可信否?」
范蠡仍舊是有些懷疑。
慶忌則是將目光放在伍子胥的身上,垂詢道:「子胥,你與公子勝相識多年,應該了解其脾性。依你看,羋勝對楚國是否有反意?」
「回稟大王,羋勝是臣從小看著長大的,臣以為,此人暗藏大志,有狼子野心。」
伍子胥皺著眉頭道:「而今羋勝又一朝得勢,若大王在背後鼓動,有吳國的鼎力支持,羋勝未必不敢起兵反楚。」
「不過,現在伐鄭之楚軍,主將是沈諸梁,而非羋勝。即便公子勝當真有心反楚,自立為王,怕是沈諸梁都不能答應!」
聽到這話,慶忌微微一笑道:「欲讓羋勝上位,執掌前線之兵權,不難矣。」
「楚軍若對新鄭城久攻不下,戰事失利,則為主將的沈諸梁責無旁貸。」
「屆時,寡人可命人在郢都散播流言,言沈諸梁無能,而羋勝之才幹,遠在沈諸梁之上,用之,楚軍則當攻克新鄭,大獲全勝。」
「再以重金收買囊瓦等楚國之讒臣,豈不可行耶?」
聞言,范蠡、伍子胥與孫武都不禁暗暗感嘆。
慶忌的這一招的確是夠下作的。
不過,慶忌這般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不難理解。
對於自己的敵人,慶忌又何須客氣?
離間計,不管是在哪個時代,都是屢試不爽的。
而在春秋時期,離間計基本上才剛剛是萌芽的階段。
這還是孫武在《孫子兵法》中提出來的!
如秦國在長平之戰離間趙王和廉頗,秦國在第四次合縱攻秦之戰離間魏王和信陵君,秦國在秦滅趙之戰離間趙王遷和李牧等等。
這些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秦國三次離間計並沒有多高明,為何趙王和魏王卻紛紛中計?
其實趙孝成王、魏安釐王和趙王遷未必就沒有識破秦國的離間計,只是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中計。
秦國高明的不在於離間計本身,而在於審時度勢抓住了要害!
對於能不能真的讓楚人臨陣換將,撤下沈諸梁,換上白公勝為楚軍主將,其實慶忌不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