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們家能夠立刻挪出來用的銀子有多少?」
荊侯爺見方採薇抬頭,知道她看完了,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Ω趣ww*w.Ωb.
方採薇凝重道:「如今賬面上能立刻使用的銀子約有十二萬左右,其它的都投入到了店鋪的展中,不過若事情緊急,應該還能湊出五萬銀子。十七萬,從江南魚米之鄉購買糧草,大概能買四萬石左右,大爺信上說帶去白城的官兵有六萬之數,這點糧草連半個月都支撐不上。」
荊澤賢停下腳步,常夫人也愣愣看著這兒媳婦,忽地輕聲道:「這沒有道理,糧草難道不該是朝廷籌集?怎麼倒要咱們出?若是能出得了也罷了,可咱們這點銀子看著多,真正換成糧草,就如採薇說的,那不過是杯水車薪,頂什麼用?」
方採薇斷然道:「朝廷糧草若是大爺能得到,也就不會寫信向家裡求援了。」
常夫人猶豫道:「事情應該還沒到這個地步,銘兒信中也說了,他和將士們剛到白城,不過是忌諱何元帥,所以未雨綢繆,要家裡支援糧草。我料著事情不至於就真這樣糟糕,那何元帥再怎麼也不能一手?若是白城真的被困,他敢不派援軍?就算不派援軍,糧草總要運去一些,哪怕是做做樣子呢。若連樣子都不做,萬一銘兒這一支孤軍出事,他就不怕皇上降罪?」
「婦人見識。」荊侯爺冷哼一聲:「王老元帥到底老了,能撐到現在就已經是奇蹟。銘兒寫信求援雖是未雨綢繆之舉,卻也可以從中看出邊關情勢之惡劣,王老元帥能夠在軍中與何元帥互相制衡已屬不易,怕是沒有更多精神照應銘兒。再說,那何元帥就算派了糧草支援,半路偷偷燒掉,到時推到匈奴人頭上,你能拿他怎樣?所以這糧草必須支援過去,咱們家銀子不夠,我就四處借銀子去。」
常夫人遲疑道:「一時間去哪裡湊這許多錢?要不然,老爺去求皇上,讓皇上下令……」
不等說完,就聽荊侯爺冷哼道:「讓皇上下令?下令給誰?何元帥嗎?到時候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推搪過去了,更不用說銘兒這信中所言,皆是推測,如今他畢竟還沒有成為孤軍,我難道拿這個推測去給皇上說?自古以來也沒有這樣的事。」
他說完便嘆氣道:「什麼話都不用說,這很明顯就是何家籌謀良久,給銘兒設下的死局,能不能死中求活,就看咱們這邊的支援了。或許,皇上未必不知道這事兒,只怕他心裡也存了考較的意思,想看看銘兒能否靠自己度過這一關。過了關,便是鯉躍龍門,前程似錦;過不了關,北疆大勢依然要靠何元帥,何貴妃在宮中就依然可以屹立不倒,咱們家再興盛,也始終要被何府壓一頭,甚至為了安撫何家,娘娘可能二次入冷宮,我們也要重回落魄之時,到那時,境況恐怕就要比從前更不如了。」
「萬萬不至於如此。」常夫人想到先前那些日子,身子都顫抖了,連聲道:「就算皇上要靠何元帥鎮守北疆,難道便只能靠著他?宮中以後除了何貴妃,就沒有別的妃嬪受寵了?其他勛貴府也都要以何家馬是瞻?皇上英明神武,怎能讓何家如此權勢遮天?」
荊侯爺沉默半晌,方嘆息道:「你說的沒錯,即便要依靠何元帥,也不至於就讓何家權勢熏天。但問題是,皇上可以用別的勢力來平衡何家,但荊家,卻是一定要敗落的,因為這就是失敗者的命運。」
「可是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常夫人眼淚都下來了,心中卻也明白丈夫說得沒錯,對於政治鬥爭的殘酷,她比方採薇看的還明白,因為從出生到現在,她是真的親眼見證過,也親身經歷過這些沉浮。
房間中的氣氛低落到極點,荊澤賢也不再轉圈了,而是怔怔站在當地。
就在此時,只聽一個遲疑地聲音響起:「那個……老爺太太,二弟,我記得……我們爺現在應該是剛到白城,還沒到孤立無援草盡糧絕的地步吧?他和何元帥的鬥法,也還未分出勝負,只要咱們及時準確地將糧草供應上去,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是這樣沒錯吧?」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荊侯爺回過神來,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