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整個二月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冠洲較滄洲還是偏南些,似乎一夜之間,徹骨寒冷被到來的春天趕走,溫度也漸漸上升。
入春多雨,春雨連綿,本來回暖的天氣也是留了幾分寒。
鳳楠音三人剛入城消息很快就傳到高錦升的耳朵里,他也算得上是馬不停蹄一刻都不敢耽誤的親自迎接。
「臣,冠洲城城主高錦升拜見安霂公主,公主萬福金安。」
「起來吧。」
高錦升本要將鳳楠音等人安置在自己的一方偏院,但卻被鳳楠音婉拒,執意要住在客棧,主子的想法他總歸是不好再多說什麼的,便也應了下來。
高錦升不過虛長鳳南浩一歲有餘,這偌大的城主府也不過就他一人獨居。丫鬟上好熱茶退下,屋內只剩鳳楠音三人和高錦升。
鳳楠音坐於高堂,右手食指細細摩挲著茶杯邊緣,像是有意無意的閒談道:「高錦升啊,算上今日我們相識多久了。」
高錦升恭敬回答:「五年有餘。」
「不知不覺都過去五年了,想著當時初見你之時,你還只是一個孤立無援的罪臣之子。」
「沒錯,當時我高家遭奸人設計被貶落獄,全族上下僅剩我一獨子苟活於世,是您菩薩心腸心生憐憫才收留在下一條賤命,從那日起錦升心中便暗暗立誓,此生此世,只效力於殿下您一人,也只忠心於您一人,若殿下有需哪怕是赴湯蹈火獻上生命也在所不辭。」
「好一個在所不辭。」鳳楠音低笑,「本宮清楚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暗地裡尋找機會報仇雪恨,血債血償乃人之常情本宮並不怪你。」
「多謝殿下。」
鳳楠音擺手,繼續道:「你先別急著謝我,眼下我便給你這個機會,讓你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報了當年之仇。」
高錦升激動的跪下,「錦升多謝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安排。」
「高錦升,論武你不及我長兄,談道你更比不上我二哥,所以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能在這麼多才子中偏偏挑選了你這麼一個最不出彩的嗎?」
「屬下不知。」
「因為只有你的眼睛裡有嗜血,有殺戮。而我要的就是這個。」鳳楠音眸色一沉,凶光層生,「之前你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嚴格依照我的安排所來,我所做不僅是為了壓抑你,更是為了保護你,讓所有人都認為你只是個任人擺布的傀儡,你可對如此安排的我心生怨懟?」
高錦升不假思索道:「從未,屬下的命是殿下給的,自然一切都聽從殿下安排。」
「花言巧語也好,真情流露也罷。不管先前如何,但從今日起我要你不擇手段不死不休,隨心而行,隨性而行。」
「冠洲城城主高錦升,領命。」
鳳楠音拂袖而去,銀環和福寶緊隨其後。人去屋空,但桌子上的熱茶還冒著氤氳熱氣,高錦升看著杯中絲毫未動的熱茶。
她還是如此,如此的警覺,除了自己從不相信任何人。
高錦升露出無奈的笑,又像是想到什麼,笑不達眼底轉瞬即逝,接踵而至的是冷如冰窟的殺氣。
鳳楠音說得沒錯,高錦升總歸是算不上是什麼等閒之輩。
此行鳳楠音三人住的是冠洲的南青樓,南妤字號的產業遍布洪武大陸,哪怕是荒野山間也是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先前在滄洲城之所以沒住進南青樓,一來是因為不想過早的暴露蹤跡,二來既然都有蕭穆雲的宅子又何必要花費銀兩再住店。
鳳楠音坐在圓桌旁,由著銀環和福寶兩人在屋裡忙活著。她盯著桌布上錯綜複雜的青色花紋出神,高錦升的狠厲是她一早便知曉的。五年前在宮裡見他的第一眼時,當時她還沒有重生救他也只是因為可憐此人,但待後來她重生歸來得知此事時別提有多慶幸。
因為沒人知曉,他,一個罪臣之子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之人,後來竟然會在暴亂之際,隻身夜闖皇宮親自手刃了害死他全族的人,繼皇鍾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