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怡表面對趙匡胤畢恭畢敬,心下卻是不住吐槽。
趙匡胤也聽出了葛怡的言外之意,心底亦是暗自生怒。
真要能找,還用得到你?
趙匡胤當然記得當年自己弟弟跟魏仁浦女婿的案子。
儘管這些年過去了,他們在宮裡遇上也會相互點了頭,打個招呼,大有恩怨消散的意思。
但趙匡胤並不敢貿然的找魏仁浦。
古來文人花花腸子就多,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之說。
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暗自下套,特地將王彥升安排到一個危險的地方,或者沒有實權混吃等死之處,豈不完蛋。
這能避開魏仁浦還是避開的好。
至於羅幼度,更不用說了,趙匡胤將之視為競爭對手。
自己已經欠了他一次大恩,若再厚顏相求,所欠的人情又怎麼還?
趙匡胤並非感情用事之人,但也並非忘恩負義之輩。
真到了關鍵時候,他不會顧得什麼恩義,但在這種非特殊的情況下,他心底還是記著廬州城外資助之恩的。
何況趙匡胤並不認為殿前司的那些事情瞞得過羅幼度。
讓羅幼度重新啟用王彥升,趙匡胤設身處地一想,也不可能。
這拋去魏仁浦、羅幼度,剩下的也只有樞密院的戶曹參軍葛怡了。
葛怡雖沒有抉擇權,卻有舉薦的權力,京中武臣功績晉升是他負責的,哪個職位有空缺,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由自己選一個,魏仁浦批不批純看天意。
只有一個職位,趙匡胤也沒有額外的選擇權。
南門巡檢使確實是一個肥差,比他想像中的更好。
「那就南門巡檢使吧,舉薦之人叫王彥升,為我大周立過不少功績,你一查便知。不管最後魏相公答不答應,某都記你一人情。」
葛怡趕忙應答下來。
官場就是人情場,能夠得到趙匡胤的人情,可是尋常人求都求不來的。
這日,羅幼度正在樞密院跟魏仁浦聊著大周馬政。
馬政是樞密院最為重視也是最為頭痛的事情。
冷兵器時代離不開戰馬。
尤其是跟契丹這種遊牧民族作戰,往往就是吃虧在那一手速度上。
但相比草原民族養馬之便利,世代以農耕為主的華夏百姓,養馬的成本實在太高。
所以相比魏仁浦研究馬政,羅幼度當前的想法就直截了當得多。
搞什麼馬政。
買!
用錢買。
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羅幼度有這種想法並非一時興起,而是最近他研究過這方面的事情。
符彥卿贈予他的心得,其中就有關於戰馬的。
裡邊有一句話評價戰馬的「凡馬所出以府州為最,蓋生於黃河之中洲曰子河汊者,有善種,出環、慶者次之。秦、渭馬雖骨骼高大,而蹄薄多病。文、雅諸州為下,止給本處兵及充鋪馬。契丹馬骨骼頗劣。河北孳生者曰本群馬,因其水土習服而少疾焉。」
後世人常說宋朝沒有養馬地,但實際上真正最好的養馬地就在府州,在大宋境內。
也就是折家所在的府谷。
現在研究馬政,投入大回報小,而是收益時間太長。
一點也不划算。
真不如直接用錢買,等滅了北漢,或者穩定關隴局勢的時候,再來考慮馬政的事情。
「二十畝田地方能養一馬,且我朝缺乏優良馬種,所養之馬,多為次等,與其如此,不如直接以買賣補充軍馬。」
用後世的例子來說就是賺快錢,還是細水長流。
一次性賺一百萬,跟前五年虧兩百萬,後五年豪取一千兩百萬,以後還有源源不斷地錢入帳的差別。
從長遠來看,後者肯定更具有遠見。棄眼前小利,逐長遠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