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健和族人們花了七個月的時間,靠汗水澆灌出種種工具,積攢了足夠的食物,終於有資格堆砌出第一座銅爐。
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
陶泥的銅爐可以將礦石改變為銅,天地造化這個銅爐也在改變著族人,自己的手改變著生活,也在熔煉著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和以前截然不同。
他們住進了屋子、種植了麥豆、開挖了城牆、掘出了壕溝、撐著小船、排著隊列……甚至有人分得清自己的還是族裡的,開始幻想著和自己喜歡的異性每晚上都住在一起,只讓對方和自己睡。
這座銅爐中的烈焰不止在村落間熔鑄,更是隨著那十三人的腳步,將這火焰燒向了東邊的山林。
松不知道部族的人又造出了一個自己沒見過的東西,他走得時候壕溝還沒有挖,在寒風中幻想著回去後村落的改變,似乎身上也不怎麼冷了。
女人們裹著厚厚的毛皮坐在草爬犁上,遙望著遠處秋黃的山,詢問著還有多遠才能到另一個部族。
不是為了在別的部族裡可以烤火暖和一下,而是只有到了部族,才會有人會對她們的打扮穿著驚嘆不已,可以展現她們的美。
天空和荒草,沒有眼睛,也不會讚嘆,她們不喜歡。
近十天的時間,她們和松一起走過了六個部族。
看到那些裹著獸皮、赤著上身、臉色黝黑的女人,仿佛看到了杏黃之前的自己。
於是她們更加珍惜身上的衣裳,撫摸著指尖被麻線勒出的痕跡,似乎一點都不疼了。
松和幾個男人走在最前面,看著遠處冒出的一縷青煙,回身道:「下來吧,咱們整理一下衣衫頭髮,走過去。」
女人們跳下來,取出潔白的兔皮鞋,小心翼翼地穿上,系上三彩繩,將綴著孔雀石的步搖插在頭髮上,找了處小溪用皂清洗乾淨臉頰,看著倒影捨不得離開。
在松的催促下,她們小心躲避著秋日的爛泥,遠遠地看到了幾個正提著兩隻兔子的男人。
那些人披著頭髮,手中沒有弓箭,只有石矛,身上圍著一張獸皮。
在看到松等人後,這些人嚇得立刻躲在了樹的後面,驚恐地看著這些古怪的人,還有那頭高大的動物。
「那是人嗎?」
「是吧?你看他們也是站著,手裡還拿著東西。」
「可是他們為什麼不穿獸皮?他們身上背的月亮一樣的彎木棍是做什麼的?」
幾個人藏在樹後,觀察著遠處的人,直到松發出了原始的示好,嗚嗚啦啦地叫了幾聲,這幾個人才從樹後站出來,死死地將那幾隻兔子握在手裡,生怕對方會搶走。
他們眼中的奇怪男人,比他們多出了一件非獸皮的衣衫,女人卻穿的和自己的姐妹們完全不同。
頭髮光滑束扎在一起,上面綴著的綠石頭在陽光下熠熠發光,讓人很自然地就把眼睛盯在了搖晃的翠石上。
他們越發覺得這不是人,人不應該這樣,或許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就像是曾經落下的隕星一樣?
想到隕星,這些人略微驚慌,不敢靠前。
直到有一個人眼尖,認出了走在最前面的松,部族的祖母曾給松治過牙疼,他記得很清楚……可是,松的部族不是已經被隕星部族殺光了嗎?
「難道是靈魂?就像夢裡夢到一樣?」
那個人如是想著,越想越是,覺得只有靈魂才能穿戴成這樣,而且松的臉色也比以前白了些,他曾見過淹死的族人,皮膚也是白乎乎的,不是黑的。
身上不自覺的有些冷,不知是秋風吹得還是被嚇的。
他吞咽了唾沫,離得很遠問道:「你……你不是松嗎?你還活著嗎?」
「活著呢。你是鲶魚對吧?祖母還好嗎?」
鲶魚見松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看到松在爛泥了留下了腳印,這才放心。
走到他身邊,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旁邊的角鹿